事實上,雲如雁和宋以楓的婚禮,六禮中前五禮都未被重視,畢竟是皇上親自賜婚,從納采到請期,都是匆匆帶過,唯獨這第六禮親迎,需要是三皇子宋以楓親自去做。
為了這事,早在十五之前幾天,宋承志就派了專人手把手教宋以楓,隻求宋以楓親迎雲如雁之時,能不出岔子。
十五當日,宋以楓被人叫起,穿上量身定制的喜服,随宮中侍衛統領,出宮前去将軍府。
同樣,雲如雁身為新娘子也需得起的早些,她要做的程序可比宋以楓多多了。
雲如雁在甯甯的服侍下,穿好層層疊着的厚重喜服,畢竟是皇室喜事,雲如雁穿着的喜服由司衣坊精心所作,用的時候上等的綢緞,衣服上的刺繡也都是出自有名的掌事之手,無論是裙擺所繡的牡丹花,還是纏繞在腰帶上的如意卷雲,亦或是放在床邊的龍鳳呈祥紅蓋頭,都是栩栩如生。
穿好衣服,雲如雁才讓甯甯去請人。
“甯甯,去請好命婆進來吧。”
“好嘞,小姐。”
甯甯推門出去,就看見一早等着的好命婆向前湊了幾步,她側身請婆婆進門。
“婆婆進來吧。”
兩人進屋,雲如雁已經在銅鏡前坐好,她伸手在桌前的梳妝盒子裡翻找,從裡面将當初那條吊墜改過來的項鍊拿出來,她還未梳頭盤發髻,因而可以很方便的将那楓葉的項鍊戴上。
“小姐我幫你。”
見雲如雁手裡項鍊的鍊子雖然穿過頭部,但頭發實在太長,甯甯上前幫她把長發虛虛攏在手心,又幫她把項鍊戴好,才安靜得在屋内走動,時不時招呼着屋外的丫頭把需要的東西搬上府外的陪嫁馬車。
等雲如雁坐直,好命婆才拿起桌上事先備好的梳子,小心的幫雲如雁梳頭,一邊梳頭一邊口中說着女子出嫁時必須做的笄禮。
好命婆說得那套,無非就是一梳二梳那一套,雲如雁不是很關心。
她此刻伸出手撫摸垂在鎖骨處的項鍊,指腹摩擦在水滴镂空的位置,一遍又一遍的或擦過或觸摸到的楓葉,就好像當初聖旨傳入府中那天一樣,她都是坐在鏡子前發呆。這個項鍊她平時都有戴着的,但唯獨隻有入宮量衣那天未佩戴在脖子。
因為不太方便。
雲如雁的婚事實在太過匆忙了,匆忙到皇上下旨時候,他的父親還在邊關,如今婚期已至,她遠在關外邊疆的父親,都來不及趕回來參加女兒的婚禮。
雲齡雲将軍所能帶給女兒的祝福,就是一紙快馬加鞭的書信,裡面寫滿了對女兒的祝福。
雲如雁想着,自己可能是世上最悲催的新娘子了,母親早逝,父親無法趕回來,這意味她行禮時拜的高堂,都沒能有一個血親。
這一認知讓她更加舍不得雙手離開那楓葉項鍊。
半晌之後,好命婆幫雲如雁梳好頭發,又幫她仔細地戴好鳳冠,她所戴的鳳冠雖比不過皇上的妃子們,但怎麼都是皇家娶妻,比一般女子出嫁的簡單花冠是華麗不少,鳳冠上點綴的珍珠翡翠個個都圓潤透亮。
時至今日,雲如雁依舊想不明白,三皇子婚事如此倉促的原因。
雲如雁微微閉上眼睛,任由一雙巧手在自己臉上塗塗畫畫,半晌後在睜開眼,好命婆依舊将所有都弄妥當,隻留手裡拿着的紅蓋頭。
這時,屋外恰好傳來戚戚促促的動靜。
“甯甯,去看看。”
甯甯得令,推門去看。
“小姐,是大小姐來了。”甯甯在屋外說着。
“阿姐?快請她進來。”
雲如雁起身,頂着一頭沉重的鳳冠,去接她的長姐進屋。
因為家中喜事,雲輕塵今日也穿了件略顯熱鬧的淺粉色裙子,一進屋她便拉着雲如雁的手,一路走到床邊坐下,顯然是妹妹出嫁,離别時有很多話要說。
好命婆很識時務,她的任務已經完成,隻需在外等着結算酬勞即可,于是主動将蓋頭發下,出門候着。
見外人離開,雲輕塵摩擦着雲如雁的手掌,輕聲道:“阿雁,千言萬語彙成一句,姐姐謝謝你。”
“人各有命,阿姐命裡就該和葉公子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那日讓你傳的信,阿辭給了我回信,我們二人都受恩與你,姐姐也知道皇宮是泥潭,三皇子又是那樣心智,你日後必定過的不會太好,我和阿辭都決定了,日後你有需要,我們二人定會伸出援助之手。”
雲輕塵同妹妹保證,她是他們感情中最重要的要,若說沒有雲如雁和他葉辭,早就因為這次賜婚各奔東西。
“娘她對你不好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我能成為這個家裡你最堅實的後盾。”
聽着雲輕塵這番話,雲如雁不免内心酸澀,她艱難地摟着自己的長姐,拍拍她的肩頭。
“我也祝姐姐早日心想事成,和葉公子成婚。”
兩姐妹寒暄許久,才舍得分開。
方才甯甯已經出屋一趟,再回來時,她便拿起先前好命婆放着的蓋頭。
“小姐,府外守着的人說,三皇子迎親的隊伍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