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庭到機場的時候，仍然是程渡來接他。

他拉開車門，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傅靈月喜歡的香薰。

見他停留在原地，沒有上車，程渡轉頭。

“怎麼了？傅少。”聲音依舊沉穩。

“沒事。”

傅思庭斂眉。

坐上車半晌，他才輕笑，“恭喜。”

程渡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抓緊了方向盤，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一份來自自己喜歡的女人兒子的祝福。

“我媽已經提了離婚嗎？”

傅思庭并不在意程渡是否回答，接着開口。

“對，昨天剛提。”

若不是對方已經确定離婚，他依舊會格守分寸，甘心做對方不逾矩的情人。

傅思庭恍然，這就怪不得了。

怪不得周辰會用這種方式叫他回來。

他側目看向程渡，他眼角已有細紋，早已稱不上年輕，以前沒有問過，此刻他忽然有些好奇。

“程特助，堅持這麼久，你有沒有後悔的時候？”

程渡視線直直望向前方，聲音平靜。

“我要是後悔，怎麼會堅持到現在。”

做傅靈月的情人，這大概是程渡這一生最叛逆的事，父母不解，朋友不忿，他卻飛蛾撲火，至今不悔。

傅思庭垂眸，輕輕笑了笑。

小的時候，他對程渡不冷不熱，沒想到到最後，他都佩服起對方的堅持。

他突然有點想和程渡做朋友。

“晚上一起去喝一杯？”

程渡轉頭看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和傅思庭的關系一向不冷不熱，因為尴尬的關系，兩人向來都保持着禮貌距離。

“好。”

他沒有拒絕。

一路無話，程渡把他送到了輝誼大廈樓下。

“用不用等你？”他問。

“不用。”傅思庭搖頭，“晚上見，我到時候聯系你。”

雖然今天是周日，辦公區域人竟然不少，大概是臨近年底，事務比較繁忙，見到傅思庭，大家都有些驚訝，視線流轉，卻不顯于臉。

等到傅思庭進了辦公室，才敢在手機上發消息。

【傅總怎麼突然來了？】

【我靠，刺激，真想看辦公室現場直播。】

【你說周董到底怎麼想的，繼承人不選現成還有能力的婚生子，居然要去培養一個私生子。】

【對啊，你說他喜歡私生子吧，這麼多年也沒離婚。】

手機上的聊天記錄一刷十行，大家都對豪門糾葛好奇不已。

推開辦公室門的那一刻，傅思庭挑了挑眉，原來周允明也在。

見到他，周允明主動站起來叫了一聲，“哥。”

傅思庭沒應。

“你弟叫你，你沒聽見？”

周辰聲音有些不滿。

傅思庭似笑非笑，“我姓傅，而且我記得我媽隻生了我一個。”

周辰審視着面前這張肖似傅靈月的臉，心裡升起一股無力。

自從那件事之後，這個兒子就和他變得疏離，畢業後更是完全站在他母親那一邊。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他，也曾想過彌補，但面前人永遠是一張冷臉，不像周允明，無論發生什麼，回國後不還是親親密密地叫他爸爸。

他示意周允明先出去，緩了口氣，輕言細語。

“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傅思庭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聲音依舊冷淡。

“休息時間，不接工作電話。”

周辰氣得深呼吸，不再試圖拉近關系，直截了斷開口。

“你媽要和我離婚，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她問過我。”

“你不反對？”周辰有些不可思議。

“我為什麼要反對？”傅思庭看着他，聲音諷刺，“周董，你難道真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對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如此在意。”

周辰沉默下來，半晌後，他聲音嘶啞地開口。

“我沒想把公司給周允明。”

“我隻是希望你能主動給我服個軟，我是錯了，我也後悔過，但你們從來不給我機會彌補。”

傅思庭有些不耐煩，“你特地把我叫回來，就為了說這些？”

他深覺得自己坐在這裡簡直是浪費時間。

“你卡奇遊的項目，明天還沒過的話我就去找楊家來投。”

“至于和我媽的事情。”傅思庭視線冷凝，“你趁早簽字，不要再浪費她的時間。”

走出輝誼大門時，傅思庭心裡仍有些煩悶，周辰所謂的愛時常讓他覺得諷刺。

他或許愛傅靈月，卻又厭惡不能掌控她，糾葛這麼多年，又拿着傅家産業做砝碼，不肯離婚放她自由。

坐上回家的出租車後，傅思庭打開和甯星漫的對話框。

片刻後，短信提醒在屏幕上輕巧跳動。

【您好，您下周六到錦城的航班網上值機成功！屆時請提前2小時到機場辦理乘機手續。】

【您好，你所預訂的酒店已成功預留，時間為下周六，地址為德縣××××××，當日12：00之前可免費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