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這袖箭做工粗糙,他還有些不太滿意,陸元清看着他泛着血絲的眼眶,将人趕去睡覺了。
陸元清覺得他就是瞎操心,縱觀整個話本,在遇到肅王之前,他可都是順風順水的侯府小少爺,哪有人會來害他。
“咻~”一支利箭淩空劃過,準确無誤地射進陸元清面前的箭靶上。
陸元清低頭看看自己的袖箭,四寸六分的精巧銅箭還乖乖躺在自己的箭筒裡。
他憤然起身,向屋頂張望。
哪個王八羔子竟敢跑到他府上示威?是不是嫌命長了!
元滿早就将那支大了幾倍的箭拔了下來,箭身綁着一支開的豔麗的木芙蓉。
綠色的枝幹下還壓着一封折疊好的信。
陸元清打開信紙,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迹寫着:
清清吾友,聽聞君甚愛芙蓉,特贈一支,聊表相思。城東落霞亭十裡芙蓉盛開,邀君共賞,望君賞臉。明日未時,不見不散。
落款處是豪放不羁的一個“風”字。
元滿還以為自家公子桃花運來了,收了封情書,哪成想陸元清看了信後臉色相當難看。
他将信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又踩了幾下,隻覺髒了眼睛。
那木芙蓉在落霞亭少說都開了三五年了,他每年秋季都與好友去賞花,哪輪得到肅王給自己臉上貼金。
陸元清擡頭看着空無一人的屋頂,無法斷定這支箭是從何處射來,隻知那人武藝一定相當了得。
他眯了眯眼,越想越氣,抱着自己練習的靶子轉頭回了院子,搖醒被他勒令補覺的李長昭:“帶我去趟采仙閣。”
李長昭此刻眼下一片烏青,長發垂散在身後,許是嗅到熟悉的氣息,他沒有立即清醒。
雙眼朦胧半睜着,微微側着臉在搭在他肩上的手腕上蹭了蹭,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一絲慵懶。
緩了半拍反應過來剛剛聽到什麼的李長昭猛的坐起身來,仿佛一盆冰水被澆上心頭。
“……”他抿起嘴,長舒一口氣,眼裡滿是不贊同。
陸元清看出他的不樂意,用手肘捅了捅他,以示催促。
李長昭躊躇再三,小聲勸道:“卿卿……這種事做多了不好,你要是實在饞,我在家幫你?”
他聲如蚊蠅,陸元清一時沒聽清,反應過來後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你在口放什麼厥詞??”
最終李長昭還是不情不願地挂着一張臭臉陪着陸元清走了一遭。
時至深夜,長安宵禁嚴格,大街小巷有不少巡城衛巡視。
李長昭帶着人左躲右閃,陸元清難得體驗到飛檐走壁的刺激感。
被背着跳進西市坊牆,陸元清被李長昭護在身後躲在一處拐角。
夜幕下,李長昭聽到一絲動靜,雙耳顫了顫,輕輕捏了下陸元清的手腕,将他往牆邊又推了推,閃身而出。
不過幾息,外側便傳來一陣打鬥聲,直到聽到一聲痛苦呻吟,陸元清才緩緩走出。
李長昭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踩在腳下,鉗制着他的雙手,他眼神冷冽地盯着那人,沉聲問是何人所使。
見人沉默不語,他反手一扭,那人便面露痛苦之色,卻強忍着一聲不吭,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陸元清蹲下身接着細微的亮光看着伏在地上的人,問:“肅王派你跟着我的?”
那人似乎沒料到會被猜出身份,滿臉錯愕,随後又眼中充滿贊許與認可,“不愧是陸公子,什麼都瞞不過您。”
“屬下名暗一,陸公子放心,主子隻讓我保護您的安全,對您絕無惡意。”
“主子也是擔心您。”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嘎嘣一聲,仿佛胳膊被卸下的聲音。
陸元清勾着嘴唇,眼裡沒有一絲笑意。肅王身邊養了不少暗衛,話本裡對于他們的職位着墨不多,他們大多存在于屋頂,最常說的就是“王爺與陸公子果然恩愛”、“隻有陸公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王爺”等等一系列話。
這暗衛的眼神,仿佛他已然是那肅王的囊中之物。
陸元清突然不想這麼輕飄飄放過他,他鳳眸一瞪,厲聲呵斥:“胡言!肅王初回京,何故在太平安穩的天子腳下,擔心一個并不熟識的京官之子?怕不是有什麼居心叵測之人,想要陷害肅王吧!”
“走!送他去鴻胪寺好好審問!”
“陸公子,實在冤枉。這大晚上的叫人知曉了您去采仙閣終是不好,不如您帶屬下先回去,或是咱們去國邸府問了王爺便知。”暗一半趴在地龇牙咧嘴的,一邊向陸元清解釋,一邊扭着身子向李長昭搭腔,妄圖拖延時間,讓兩人放松警惕趁機逃脫。
李長昭見陸元清沒有繼續繼續審問的想法,一掌将人劈暈。
耳邊消停下來,兩人對視一番,點了點頭,李長昭将人扛在肩上,齊齊往采仙閣走去。
“你怎麼知道他是肅王的人?”路上,李長昭問道。
“他衣領處不是很明顯的肅王府标識嗎?”
李長昭将人提着翻了翻衣領,果然是,但是繡的很隐蔽。
肅王身邊的暗衛穿着都有肅王府統一标識是話本裡寫的,陸元清自己也很困惑,這些人出門行事都完全不隐藏自己嗎?
“阿清,往後再遇到肅王你定要小心,及時告知我。”李長昭囑咐道。他總覺得這次見到的肅王行事怪異,可他為何偏要找上阿清呢?
兩人談話間便到了采仙閣。
如今的采仙閣門口守衛比白日元滿說的還要多,他看了看還暈着的暗一,暗歎一聲,這可是你自作自受了。
李長昭讓陸元清躲在暗處,他扛着人躲避了幾個禁軍,從二樓跳躍,翻窗進了采仙閣。
找了個不算太隐秘的地方将人放下,點了幾個穴位後暗一悠悠轉醒。
李長昭刻意弄出來些動靜之後便抽身離開,全然不顧被禁軍發現的暗一。
“暗藏禁藥的青樓裡抓到肅王的暗衛,也不知他明日要如何解釋。”陸元清搖了搖頭,不過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