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昭老遠就看到那抹寶藍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極為耀眼，隻是身邊那抹青色多少有些刺眼。

阿清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一号人，還舉止如此親密。

陸元清琢磨着，這兩人以後可是要好好合作的，如今能認識一下也好，連忙給給兩人相互介紹。

一路上，陸元清盡職盡責為姜元介紹京中奇聞趣事，像極了今日纏着他的空文師傅，

李長昭身為一個護衛，盡職盡責地隔開兩人。

姜元也盡職盡責地扮演好初入京城的客人，時不時提問幾句，得到答案後對陸元清滿是誇贊，将少年哄成翹嘴。

一行三人也算其樂融融。

“這是長安城最大的書局！裡面各類文人雅集，古典名畫都能尋到。”姜元此人進退有度，聊起天來輕松愉快，陸元清也樂得投其所好。

将人領到古籍區域，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因為噩夢的緣故，買了不少奇文話本，其中有一篇《窮秀才借屍還魂娶賢妻》的話本子與他夢裡故事有些相似，可惜當時隻有上卷，這次來湊巧看見有沒有下卷。

李長昭似是知道他要找什麼，早就不動聲色地将書遞到他眼前，背着手掃視了姜元一番，全然沒将人放在眼裡。

看着書封上偌大的文字寫着話本名字，上方還寥寥幾筆挂着一男一女花前月下，陸元清驟然面色绯紅，又暗自掐了李長昭的手心。

其實這些俗套話本陸元清也不是多麼愛看，可他這人有個癖好就是家裡東西都得是成雙成對成套的，缺一個就覺得不大完美，心裡直癢。若是那書出了下卷自然要收集完整。

“你也喜歡看這些話本子？”姜元溫聲問道。

“也？”

“父親管得嚴，我們那邊也沒什麼好玩的，我沒事便看些閑書打發時間。”

陸元清分辨不來真假，隻覺得這人太聰明了，三言兩語便能緩解他的尴尬，讓他不自覺又對其親近了幾分。

“陸公子，護衛大哥，好巧啊。”幾日不見的張家小姐與幾名閨中密友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書局。

張小姐上前兩步，緊盯着李長昭問道，“侍衛大哥，手上的傷可還好些？”

“無事。”李長昭冷漠應對，抱着自己的環首刀轉身，再一次站在陸元清與姜元中間。

“本是要親自登門道謝的，那日湊巧碰到京兆尹家的公子……今日相遇是緣，如霜欲請護衛大哥和陸公子賞臉順德樓，以謝公子救命之恩。”

“他沒空。”陸元清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内心冷哼一聲，請也是請侍衛大哥，他這陸公子怕隻是順帶的。

莫不是真如張治言這貨所說，想姑娘看上了李長昭？

這可不行，讓太常寺卿知道了得罵到他爹頭上去不可。

陸元清看着李長昭低垂的眉眼，暗搓搓捏了捏對方的指尖，沖他使了使眼色。

李長昭冷聲回答，“不必。”

如此動作自然不會逃過張如霜的眼，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一旁的閨中密友拉着她耳語了幾句。

張如霜雙目流轉，環視着眼前的三人，片刻後面露羞憤。

姜元倒是渾不在意，也不好奇詢問，隻挑了一本《賣茶女斷孽緣幸得有情郎》遞到陸元清面前溫聲道，“這本寫的也不錯，元清可要看看？”

張如霜眉目微瞪，全不複那日的溫柔可人，對陸元清咄咄逼人道，“安陽侯夫妻恩愛有加京中誰不羨慕，大公子更是潔身自好，君子端方。陸三公子可不要吃着碗裡看着鍋裡，敗壞陸家名聲。”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陸元清更覺得莫名其妙，他跟張家小姐的婚事不過是長輩們随口閑談，相親後相互沒看上自然也無疾而終，況且這張如霜明擺着瞧上的不是他，怎麼還教訓起他來了。他故作不羁狀道，“本少爺又不與你張家結親，縱是三妻四妾也跟張小姐沒關系吧。”

“你……”張如霜看了眼緊緊黏在陸元清身上的李長昭，憤憤道，“陸公子果真兩副面孔。前幾日賞花可不這樣。”

這不廢話嗎？誰在長輩面前能是真面孔。陸元清雙手環抱道：“彼此彼此。”

張如霜被她的閨中密友勸着挑揀話本，陸元清拿着姜元推薦的幾本指揮着李長昭去結賬。

看着侍衛大哥一副倒貼的姿态，張如霜哀其不幸又有些怒其不争。

三人都走出門了，她還小跑着将幾本書塞進李長昭懷裡。

末了又掃視了姜元一番，對陸元清道，“好看的皮囊終會老去，不如珍惜真心待你之人。陸元清，侍衛大哥他正直寡言，你莫要負了他。”

陸元清滿臉迷茫，看了看李長昭，又看了看姜元，最終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兩人，“她是在罵我嗎？”

姜元輕笑，“我猜是在罵我。”

陸元清不置可否，半晌又問李長昭，“我欺負你了？”

李長昭看了看他另一側的姜元，他幾次将兩人分開，那人三言兩語阿清就又靠過去了，他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半晌不見回答，陸元清“嗯？”了一聲。

李長昭抿抿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