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陸元清當街縱馬的消息被傳進了安陽侯的耳朵裡。
陸元清插着腰數落在辛辛苦苦幫他抄書的李長昭,“騎那麼快幹嘛!後面是有鬼在追嗎!”
李長昭小聲“嗯”了一聲,可不是有色鬼窮追不舍。
平心而論,他那八叔雖然老了點,但是皮囊确實不錯,若不是他少年時性子實在惡劣,阿清怕是早就被拐走了。現在萬一兩三句甜言蜜語把阿清騙去可怎麼得了。
任勞任怨地将罰抄的文章抄完時間尚早,李長昭便翻出書看看。
陸元清早早洗漱好鑽進被子裡,見他還伏在桌前,疑惑問道:“喂,還沒抄完?我爹也真是沒新意,就會罰抄。”
李長昭看地認真,頭也沒擡便道:“安陽侯舍不得罰你。”
陸元清哼了一聲,轉頭将床頭的話本拿過來,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聲,看到興頭上激動的高高翹起小腿踢着被子。時不時還忍不住翻轉了身子,仰躺在床上舉着話本看。
被子被他揉成一團窩在懷裡,李長昭聽到動靜搖了搖頭,走近去幫他把被子扯出來,将人拎起來:“裹好了坐着看書。”
突然被打擾,陸元清便偏要和他唱反調,死活不把被子給他,拉扯間中衣滑落,觸碰到細膩的皮膚,李長昭仿若觸電一般,大力将被子整個扯出來鋪展開,蓋在了陸元清頭上,兩人從上到下裹了個嚴實。
陸元清費勁鑽出來,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他盯着一頭淩亂的頭發,站在床上大罵:“啊啊啊啊啊李長昭!!你死了!!!!”
陸元清幹脆将話本收了起來,在房間裡琢磨半天,然後将床幔放下,整個人縮在床幔後面,打算待會趁其不備,吓他一吓。
結果他都迷迷糊糊打瞌睡了也沒見人回來。
蹲坐在床腳陸元清雙眼打顫頭一點一點還強撐着努力睜開眼。突然腳下一麻,整個人都要向下倒去。
他打了個激靈,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元清瞬間清醒,暗惱計劃失敗。他撐着李長昭的臂膀起身。
李長昭剛洗完澡,周身還帶着水汽,中衣系帶敞開在兩側,漏出緊實的胸膛。
陸元清手搭在他的肩頭,擡眼能看見他鬓角的頭發上水珠輕輕滑落,滴在胸膛上,緩緩向下流淌,隐沒在腹肌的溝壑之中。
“你、你、你怎麼不把衣服穿好?”陸元清連忙收回手質問。
李長昭擡起眼皮,面色有些茫然。他單手擡起擦着半幹的頭發,單膝跪在床上,一腳撐地身子微微前傾,側着頭湊到陸元清跟前,聲音低沉:“一個手不太方便,卿卿,你幫我系。”
一張俊朗的面龐陡然離近,頸側隐隐透露出澡豆的芍藥香氣。陸元清剛剛也用過,但他覺得用在自己身上明明沒有這種濃郁。
他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雙手向後撐着往後退了退。
手觸摸到被子上的刺繡,他一把卷起被子将自己裹起來,直直躺好:“我困了,你自己系!”
陸元清自覺不是什麼不谙世事的青澀小破孩,他以自己多次在青樓楚館的所見所聞和多年話本閱讀的超豐富經驗打賭,李長昭在勾引他!
但這不可能!
李長昭什麼性子他最知道,怎麼會這種勾欄做派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他龌龊!他以己度人!
床上的人像是裹成蠶蛹,連頭都看不見。卻霸道地占據了整個床中央。李長昭疑惑地轉頭,看了眼被他壓在環首刀下面的書。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
一樣的啊,怎麼會不一樣呢?
是照着書上教的做的啊。
李長昭微微沉思,他單手撐在床上,伸出一指戳了戳蠶蛹的腦袋。
沒有動靜。
又戳了戳……
蠶蛹扭動了一下。
再次戳了戳……
蠶蛹露出頭來,破殼而出,呲着牙問:“做什麼!”
李長昭垂下眼,低聲問道:“阿清,這些日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衣襟敞開,半幹的頭發披在肩上,随着俯身的動作微微散落,蹭到陸元清臉側,癢癢的。
陸元清不自在地抓了抓臉:“你發什麼神經?”
暧昧的氣息被一掃而空,李長昭沉默半晌,低聲道:“若不是我惹了阿清不高興,為何這幾日總是避着我?”
陸元清最受不了人跟他說軟話,尤其是還頂着這麼一張茫然無措的臉,他連忙坐起身來,“哪有?哪天沒理你了?”
李長昭貼的更近,光滑的額頭頂在他肩頭,有些委屈道:“這兩日,你都隻顧着那什麼姜元,今日還跟他和八皇叔三人去看戲,都不叫我跟我。”
這麼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一直往自己頸側蹭,仿佛一個巨型大狗在撒嬌。
陸元清縮了縮脖子,語氣都不自覺輕柔了些,“那是姜爺爺的孫子,頭一次進京我理應照顧。肅王是自己跟過去的,我才不想他跟呢。”
“那你明天還去找他嗎?”
“去啊。”
李長昭的眼神立刻變得有些幽怨,他扯了扯陸元清披着的一縷頭發,一點一點的摩挲,下巴抵在陸元清肩上,仿佛将人半抱在懷裡,若是他想要掙開便會被一把擒住。強勢的動作與可憐的語氣形成巨大反差,“那我能去嗎?”他輕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