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擒住的女子瘋狂掙開,“她死了是不是?她死了是不是?”她指着大總管罵道:“是你,是你殺了她,你見死不救将她們關在柴房裡任其自生自滅。”
那管事怒道:“還愣着幹嘛,快把這瘋女人押下去!”
陸元清當即攔住,“柴房在哪?”
那女子被捂着嘴說不出話,滿眼絕望。
“這生意我不做了,退錢給你們便是!”那總管忙不疊要趕客。
陸元清怒問:“柴房在哪?”
“我帶你們去!”突然站在圓台最前方的女子站了出來,帶着他們往後走去。
管事和幾名打手見勢要攔,被十數名女子齊齊擋住。
“快去吧,勞煩您救救她們,不然她們真的要死了。”
那大總管狂怒:“做什麼!要造反不成?快!給我把他們趕出去!”
馮淨一個瞪眼,亮出自己的禁軍腰牌。剛經曆過禁軍陰霾的采仙閣衆人渾身一顫,竟不敢造次。
柴房裡亂糟糟的,散發着一股酸臭味。
本就奄奄一息的清姿将弦音抱在懷裡。
原本貌美如花的花魁面色發黑,兩頰早已凹陷下去,看不出曾經的風采。
才不過幾息,身體已經發涼。
來人動靜太大,她僵硬地擡頭,看到陸元清的那一刻,雙眼閃過一絲漣漪,最終又恢複沉寂。一雙眉目猶如一潭死水,隻癡癡地看着懷中僵硬的屍體,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周遭還躺着幾個女子,頭發淩亂,漏在外面的皮膚青青紫紫沒有一處是好的,難以想象她們曾經經曆了什麼。
四人看到此番景象,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不忍去看。
陸元清怒道:“還不去找人,請大夫!”
管事看了看一旁的姜元。
馮淨見其不動,上前踢了一腳,“愣着做什麼,你采仙閣裡虐死了人,給我等着!”
那總管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忍不住開口,“軍爺,這青樓女子本是命賤,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再說……這也不是我們幹的啊。”
“在你這出的事你還想推脫。”
“可是……這全長安都知道我們采仙閣閉門數日,在這看守的……一直是你們禁軍啊。”
“你……”馮淨一時竟無話可說。也立馬明白這些女子遭遇了什麼。
派人将這柴房的女子送到醫館救治,幾人都沒了再逛下去的心思,陸元清隻恨今天李長昭不在,不然今天采仙閣那些管事一人一巴掌,那大總管更是降龍十八掌。
還有馮淨這禁軍的,也不能放過。
似是感受到陸元清的怨念,馮淨立馬舉手表示,“我可沒幹過這種事啊,我每天下了職就回家陪我妹玩,很規矩的。”
衆人翻了個白眼,張治言一拍大腿,“我直接告訴我爹,關了這采仙閣不就行了。”
“上次禁藥的事不也關了幾天,反而害了她們。”
“禁藥不是沒查出來麼。”張治言撓了撓臉。
“不是查不出來,是不敢查。”
張治言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哎,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陸元清也并非指責京兆尹,他後來得了清姿提醒,便沒在郭氏身上下功夫,而是派人從西市其他青樓楚館入手,還真摸到一點線索。
順藤摸瓜查下去,這才知曉,這西市不少店鋪,瞧着沒多大關系,可再往上查,竟都連着一個人,魯陽長公主夫婿的外甥。
魯陽長公主是陛下親妹,雖非太後所出,但親母早亡,自幼養在太後膝下。
話本裡說魯陽長公主的女兒金泰縣主後來嫁給了郭淮的哥哥郭淩。後來就是她告發了郭家密謀之事,不然這天下可就要改朝換代了。
如今兩家還無姻親關系,自然生意上也沒有太多往來。
這次采仙閣能全身而退也是憑借魯陽長公主的關系。
“那那夥禁軍呢?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張治言問。
“那能如何,你就是告到北軍中尉郭英年那,回頭郭淮那龜孫還要來嘲笑咱們自不量力。”
陸元清雙手撐着下巴,思考再三,将西市青樓确有禁藥的事兒說與他們,主要是說與姜元。
“官場詭谲多變,若是這事我爹都管不了,我們好像也做不了什麼。”張治言無奈。
“你們想如何?讓這西市所有青樓都關了,将隐患從根上消了嗎?”姜元問。
張治言和陸元清聞言雙眼發亮,“真的可以嗎?”
“……”
馮淨無語,“你們兩想什麼呢,不說青樓這種地方百年都存在着。就說那背後,雖然是魯陽長公主的外甥,你敢說其中沒有她三分利益?興趣宮裡哪位貴人都摻和其中呢。”
陸元清不理他,兩眼亮晶晶地盯着姜元,這可是帝師之後,未來的大軍師啊,一定有辦法的!
見人不語,陸元清着急,“姜大哥,快用你聰慧的大腦想想辦法呀!”
姜元扶額,腦中快速整理了一番京中勢力。
他眼前這三個傻小子在京中也是權貴人家,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上書朝廷,由陛下定奪。
可想起爺爺所有的,“上者不立,下者難行”,當今聖上身體不好,性子又軟弱。這種直接又光明正大的方式隻會讓他們成為長公主的眼中釘。
沉思再三,他突出四個字:“借刀殺人。”
“借誰的刀?”
三個人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到他們撞上一夥招搖過市的熟悉人馬,陸元清興奮拍手:“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