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且不說我與王二郎并未真正成為夫妻,訂婚未定,聘禮未給,婚宴未辦,連合卺之禮也未來得及行他便已撒手人寰。你們是以什麼身份來拿這個錢呢?”
“别說這個錢是你們家二郎的錢,”眼見那王氏二姨蠢蠢欲動想要接話,安喻手中拿出一張字據,對衆人展示道,“這個錢是我前幾日剛剛問别人借的,五十兩銀子,不多不少,正是你們盜取的份數。”
“你們要是急用,可以從我手中再借,何必來這裡偷取呢,這搞得大家臉上都尴尬不是?”
早就防着這家人嫉妒眼紅,特意準備的字據,沒想到用到這上面。
“若是諸位不信,我們就去官府認認,看這錢到底該歸屬誰所有。”安喻擦擦眼角眼淚,欲說還泣,“不過是我三人孤兒寡母,看上去勢弱無依,才惹得父母不滿,親友厭憎。”
“今日諸位堂而皇之地強行逼上門來,是要我孤兒寡母無以為生啊!”
安喻抱着兩個和他同仇敵忾的孩子,泫然淚流滿面:“我是個外人也就罷了,可我懷裡的可是你們王家嫡親的孩子啊,你們是要硬生生地逼死他們嗎?”
這番話,軟硬兼備,将自己出于弱勢地位,博取同情。
老太太年邁的眼眸微眯,覺得自己過往小觑了這個外甥媳婦。
她原本拿着孝道的名義壓在安喻身上,赢得衆人支持,卻被安喻幾句話颠倒的他們人多勢衆,欺淩孤兒寡母。
眼見得圍觀衆人越來越多,且對自己指指點點,老太太心下微沉,若再這麼鬧下去真要見官,他們也讨不了什麼好。
當下将手中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拄,沖安喻意味深長的看上一眼,然後對着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王氏夫婦道:“老大家的,還不趕緊走,丢人現眼的東西。”
不着急,他們來日方長,王家和闫家互為姻親,家大業大,還怕搞不定一個毛都沒張起的小兔崽子不成。
老太太在家當家作主慣了,威風甚大,王氏二姨一幹人等哪怕心中不服,還待與安喻争辯幾句,卻懼于老太太的威嚴,不敢過多停留。
隻臨走前狠狠地剜上安喻一眼,氣哼哼地跟在老太太後面離開。
村裡就是這樣,挨家挨戶沾點關系、沾點姻親的遇到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會同仇敵忾、以衆敵寡。
安喻看着這群人的背影,眸光深邃暗沉。他倒是不怕這些,但是若這些人一天天地過來找麻煩,煩不勝煩,總得想個辦法一勞永逸,以絕後患。
“别走啊,阿娘,把你手中的錢留下啊。”安喻看着最後的王氏夫婦,冷笑,“莫不是阿娘要替我把這個錢還了?”
安喻攔下他們的去路,面上雖帶笑意,眼神卻冷若冰雪,令人遍體生寒。
王氏心中一杵,緊接着反應過來自己心中竟對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兒媳婦畏懼,不由惱羞成怒,色荏力茬地把錢袋子丢在地上,狠狠道:“給你。什麼不值錢的東西,當我看得上嗎!”
安喻的目光從王氏驚慌的臉上滑到扔到地上的袋子上,看不清神色,詭谲難辨。
王氏驚畏,跌跌撞撞地跟在衆人身後離開,再不敢回頭。
直到女掌櫃和安喻一起坐上前往南涯?府的馬車,整顆心還是如同處在飄渺雲霧之中,充滿了飄然和不可置信,她到現在都搞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聽從了安喻的話,義無反顧地跟着安喻踏上了行程。
如意閣在清平鎮不說人盡皆知,也是響當當的百年老字号,她怎麼就一時頭腦發熱,答應安喻那不靠譜的提議了呢。
然安喻暫時還顧不上姚掌櫃的驚恐,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種說不上是死亡凝視還是醋浸泡久了的視線中,如有實質。
窄小的馬車中,三個人三個角落腿抵着腿,相對而坐。
姚掌櫃:“……”總覺得自己莫名有些多餘,可這是關乎他們如意閣的百年大計啊。
“安公子,你說這事真的行得通嗎?”姚掌櫃屁股不停扭動,坐立難安,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安喻目光從某個成精的醋壇子上移開,先處理正事要緊:“姚掌櫃,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對如意閣有信心,也應該對我有信心。”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安喻和姚掌櫃做糕點生意,已有五六個月了。
在這五六個月裡,安喻順應節氣和王家村的地理優勢,前前後後和姚掌櫃賣過櫻桃畢羅、荷花酥、藕蓮花、蟹殼黃、紫薯山藥糕等多種糕點,雖數量不多,畢竟隻有安喻和便宜兒子兩個人制作,人力不算豐富,但每一種在如意閣都大賣特賣。
說是在清平鎮引起堪比洛陽紙貴的購買熱潮都不為過,供不應求。
面對這種現狀,為擴大供給,安喻将一些糕點方子慢慢的交付給便宜兒子,也和如意閣慢慢達成了不止于供給之外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