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夜色便沉寂下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退去,喧鬧像是被抽去了神經,一下子寂靜下來。
永甯侯和魏王郡主一左一右分道揚镳,一個被送入洞房,一個在府門口送客。
鐘溪午沉着思量一番,對安喻二人道:“你們跟誰?”目前不确定兩個人誰才是幻境的突破口,隻能分頭行動。
安喻思索一瞬,他還有鏡中世界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這個永甯侯可能是個切入點,萬不可放過:“永甯侯。”
他們幾個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一旦決定方向,便幹脆利落地行動起來。
“永甯侯此後仕途可就真是一帆風順、青雲直上了啊。”年輕士子多年久考不中,抑郁不得志,萬沒想到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竟憑借殷勤關系一步登天。今日醉酒,心中抑郁不平趁機傾洩。
這就好比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線上的人,跑得一樣速度,落後他人,沒想到你的同伴背叛了你抄了近道,一躍成為第一名,如何不讓人心裡不平衡。
年輕士子就是這種心理,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飛黃騰達:“往後還靠兄長多多照拂啊。”
“哼,你怎麼能和人家永甯侯稱兄道弟,說到底,誰讓你沒有那個姿色,能讓王府郡主對你傾心呢?”話裡話外,把永甯侯堂堂侯爺看做以色侍人之輩,盡情貶低。
“兩位仁兄喝多了,我們改日再叙。”永甯侯依舊一副溫和沒脾氣的樣子,妥帖地協同各府下人将各位主子送上馬車,對這些難聽的話語仿若充耳不聞。
“哼!沒意思!”衆人見他如此,頓覺無趣,甩甩袖子先後離開。
馬車車輪緩緩而行,一壓一壓地仿佛在人的心上壓出重重地深坑。永甯侯嘴角笑容一點一點消失,目光陰沉地凝視着那些走遠的馬車。
“什麼玩意兒,還敢看不起我們侯爺,以後有他們好受的地方。”站在永甯侯旁邊的小厮看到自家主上如此神色,就想替他出口氣,讨個巧,忍不住恨恨啐道。
永甯侯回頭瞥他一眼,語氣冷淡如冰,對管家吩咐道:“處理了。”
“是,侯爺。”管家右手一揮,馬上就有下人過來,腰間持劍,一擊斃命。小厮臨死前死不瞑目的雙眼還在昭示着自己的不可置信。
濺起來的鮮血迸到永甯侯的臉上,他不以為意地擦掉,放進自己嘴裡,漆黑的眼珠有一瞬間變得猩紅,在夜色裡閃着詭異的光。
“管家,給夫人的藥準備好了嗎?”永甯侯目光落在燈火通明的後院,那裡是自己新婚妻子,侯府的當家主母,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侄女。
“準備好了。”管家恭敬回禀,眼珠在眼眶中間或一輪地轉動着,如同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