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這枚我們魔族特制的攝魂丹,以後你但凡有一丁點背叛我們魔族的想法,就會爆裂而死。”絡腮胡子也沒有诓騙清雪,這是曆代魔君為統攝屬下所煉制的丹藥,隻要曆代魔君和魔君的繼承人才有解藥,“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解藥必須一個月服一次,否則,喔,你懂得~”
雖然胡子濃密的幾乎看不見眼睛,但這個媚眼必須抛啊。
清雪心中的恐慌和驚懼無人搭理,安喻走到鐘磬旁邊低下身子,将手指放于其鼻前,卻早已沒了呼吸。隻留下充滿血絲的雙眼痛苦地大張着,死不瞑目。
竟如此輕率的就死去了嗎?
茱萸手中拿着淬體草站在懸崖邊上,腳下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志得意滿驕如烈日的納蘭紅葉。
“茱萸師姐,我勸你還是趁早交出你手上的東西為好。”淬體草乃天生靈藥,極為難得,但凡擁有一株便能令普通凡人淬體修仙,更遑論對她們這些已經邁入修仙之門的修士了。
其價值,無可比拟。沒想到這茱萸竟有這樣的運氣,兩個本來就是臨時組建的隊伍瞬間變得岌岌可危。
茱萸一人之力其修為本在納蘭紅葉之上,可抵不住納蘭紅葉有輔助啊。她渾身都是被野獸撕扯的傷口,腿上、腰間血肉淋漓,幾乎已無反抗之力。她擡頭看着天上漫卷漫舒的雲朵,前世今生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倏忽而過,本以為,本以為上天給她重生的機會是想要讓她好好的報仇雪恨,報複那些上輩子傷害她的人。
可是她尚未做好殺害鐘磬和清雪的準備,便要再次慘死納蘭紅葉手中嗎?
茱萸心下如死灰一般寂靜而絕望,那麼上天讓她重生的意義何在呢,為了讓她再次痛苦的死去嗎?
眼見着納蘭紅葉率領着獸群步步緊逼,茱萸一步一步往後退卻,直至退到懸崖邊上,再無可退。看着深不見底的深淵和志在必得的納蘭紅葉,茱萸冷笑一聲,直接一躍而下。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哪怕粉身碎骨。
“他是誰?”青藍色仙劍架在絡腮胡子的脖頸上,謝祁臉上滿是醋意,若安喻一旦點頭認證絡腮胡子的身份,必得讓他血濺當場。
“我是誰?我是少主最忠誠的仆人,是少主最親密最信任的人,誰也比不過!”絡腮胡子一面戰戰兢兢地抖如篩糠,一面嘴上驕傲地宣布着,仿佛這是什麼極為了不得的大事。
安喻滿臉黑線,實在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鬧什麼玩意兒。
偏偏謝祁像聽到了極為了不得的話,當下仙劍掉落在地,委委屈屈的蜷縮一角,主人卻棄之不顧,反而如同受了極大委屈一般拉着安喻的衣袖,将下巴完全盛放在安喻的肩胛窩内,聲音帶着啜泣:“那我呢?我是什麼?想來我隻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罷了。”
那副樣子,就像是高貴的布魯貓,高傲地向主人示好。
安喻無奈,将他拉扯自己衣袖的手牽在自己手裡,柔聲道:“你是我最崇敬的大師姐啊。”是的,哪怕這麼長時間過去,哪怕在萬劍峰上朝夕相處,安喻也沒有主動揭破最後的窗戶紙。
謝祁倒也是忍得辛苦,卻也不曾開口言說,二人就這樣默契的沉默着。
“若沒有大師姐的收留之恩,恐怕如今我和臨坼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大師姐,就是我最崇敬最愛戴的人。”明明這話是在誇獎謝祁,謝祁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好像,好像他所求的并不隻有這些。
可是面對疑似情敵的絡腮胡子,謝祁不肯流露出自己的一點軟弱和不确定,霸道地将安喻半攏在自己的懷裡,示威性地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絡腮胡子不屑一顧,得意地鼻孔朝天,連他們家少主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他叫嚣,說到底,他才是少主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
“好了,大師姐,你不是在外面負責此次秘境曆練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安喻微微移動腳步,擋住二人火花四濺的眼神,對謝祁道。
“這次秘境曆練潛入了不少魔族的人,我擔心宗門弟子安危,特意壓制修為前來保護諸位弟子的安全。”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保護安喻的安全,這話倒不必刻意去說,他相信媳婦一定心知肚明。
不心知肚明的安喻:“……”老攻啊,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就一種可能,站在你面前的這兩個人都是魔族啊。
連絡腮胡子都忍不住有些氣短,看看面色沉凝的少主,再看看慎重的謝祁,識趣地不再刺激她。這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被他們少主騙身又騙心,怪可憐的。
冰冷的河水浸泡着茱萸的身體,那些斑駁的傷口仿佛已經失去了痛覺,耳朵邊都是沉悶的喧鳴,她徹底地失去渾身的力氣,放任河水将自己的軀體裹挾着飄到任意的地方。神思昏昏沉沉,迷蒙一片,若不是強烈的恨意支持着她,恐怕早已又重複上輩子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