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之内是死傷慘重的兩方聯軍,盆地之上幽暗的火把照亮宋祁滿是絡腮胡子的臉。
敗局已定。
林寒英腳步趔趄一下,扶住副将伸過來的手,才不至于跌倒。
他眼眶通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對安喻道:“宋将軍真是好謀略,殿下也願意配合他,就不怕事成之後宋将軍将你身首異處嗎?”打死他也想不到主意是安喻這個昏君出的,隻能往一向莽夫的宋祁竟有如此謀略的方向去想。
安喻微笑:“不勞林将軍費心。”
“走。”林寒英意味深長的看安喻一眼,死死握住副将的手,從空中一躍而下,回到陣營當中。也不怪乎他繃不住自己真實的情緒,本來是勝券在握的事情,卻導緻他大出血。
這次他帶來的将士并不多,卻幾乎已經算得上是他全部的精銳了。麒麟軍更不用多說,幾乎是全軍出動,然而安喻一招“空城計”外加“請君入甕”,放松他們的警惕,讓他們深陷在宋祁的包圍之中,猶如甕中之鼈,毫無還手之力。
更何況,主将被安喻拖延住了時間,群龍無首,更是捉襟見肘。
但現實情況比林寒英想象的還要好一點,将士們雖死傷慘重,但還有安辭的謀士在指揮着士兵負隅頑抗,即使不能扭轉敗局,但還能支撐到援軍的到來。
林寒英心下微微松了口氣,深深地朝安辭的謀士看了一眼,如此良才,落入安辭那個蠢貨手中,屬實是可惜了。
“宋将軍,許久未見,别來無恙。”是他低估宋祁了,本以為其有勇無謀,如今看來着實是個大敵。此刻他身處盆地地勢低窪之處,仰頭看向居高臨下的謝祁,無論說什麼話都顯得己方氣勢不足,心中愈發憋悶。
“多謝林将軍關心,若不是林将軍奔赴千裡前來關心在下,本将軍今日哪有這麼好的心情。”話裡話外都在嘲諷林寒英“千裡送人頭”。
林寒英氣得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卻還得忍住恨意與宋祁周旋,等待後方援軍的到來。
“宋将軍此言差矣,我們兩軍前來這卓越盆地,正是打聽到了殿下今日在這裡,擔憂殿下安危,才如此情急,讓宋将軍見笑了。”安辭的謀士站在安喻身旁,雖面臨如此局勢,仍然言笑晏晏,不急不緩。
化被動為主動,絕口不提試圖圍剿宋祁一事,反而将話題轉移到安喻身上,屬實高妙。
“如此說來,本殿下倒要感念兩位将軍惦念之情了。是嗎,皇叔?”吳戈帶着安喻降落到宋祁身邊,目光落在一直不敢吭聲的安辭身上,安辭聽不大明白這些人的交鋒,聽到安喻提及他,不自覺地點點頭。
“隻是既然是惦念本殿下,那就不需要帶這麼多的屬下了,你說是嗎,林将軍?”安喻話題一轉,看向臉色已然鐵青的林寒英,“本殿下與宋将軍相處的甚為愉快,還想跟宋将軍再深入交流一番,如此多人旁觀,怕是會影響本殿下的雅興啊。”
“是。”林寒英氣得大氣粗喘,卻又不能率先撕破臉面,如今他援兵未至,也不能把安辭推向宋祁一方,隻能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氣,日後找到機會定當回報今日恥辱。
“屬下告退。”林寒英無奈之下率衆想要離開,但宋祁的軍隊擋在盆地上方卻并不讓路。
“将軍,今天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宋北的話沒說完,但在場衆人都聽懂了他的未竟之意,今日若能乘勝追擊,必将安辭的麒麟軍吞入囊中,林寒英的威遠軍也元氣大傷,對他們日後逐鹿天下,有益無害。
宋祁不言,他的目光朝安喻看去,俨然将最後的決策權放在了安喻身上。
“将軍,你難道真的信任他嗎?”宋北不可思議的追問。
“放行。”收到安喻的示意,宋祁毫不猶豫的下令。
“将軍……”宋北還待再勸,宋祁冷冷瞥他一眼,道:“宋北不聽軍令,鞭三十。”宋祁所說鞭刑是針對改造人專門設立的,那鞭刑能對改造人産生不可逆的影響。
這一句“殺雞儆猴”俨然表明宋祁的決心,衆将士聽命的讓開道路。林寒英走在最後,他仰頭直視着宋祁的面龐:“宋将軍,十五日之後,三軍會盟,定于籁音城,屆時還請您帶領陛下準時參加。”
說完,不等宋祁回答就乘上自己的飛船迅速離開,安辭帶領着自己的屬下面面相觑一番之後,也跟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