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還未吹走夏季的炎熱,光圈的裙擺肆意妄為的舞動着,刺眼無比。
盛夏剛走出機場,手機鈴聲就響起。白皙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他将手機放在耳邊,金色的陽光打在冷白皮上,像會行走的反光闆。
“唔,我到了。”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盛夏晃動了會兒腦袋,朝着四周看了看,在不遠處看着一輛打着雙閃的普通黑色轎車。駕駛座門立刻打開,走下來一個年輕的人,剛成年的樣子,一身簡單的校園打扮,冷着一張臉對着盛夏這邊揮了兩下手。
盛夏挂了電話,大步的走了過去。
等盛夏走近,對方才不情不願的喊道:“哥。”男生伸手想要接過盛夏手中的行李。
盛夏擺擺手,示意不用。然後退後一步好好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一别四年,最後一面還是匆匆忙忙的分别,要了個聯系方式,留了一些現金。“好久沒見了,江岫白。”
這四年盛夏一直在支付着眼前人的學雜費,對方也挺争氣,現在是名校的大學生。這些年,他們還保持着當初的約定。對方沒有年少相見時的那麼陰郁可怖,雖說整個人少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蓬勃,顯得有點沉默。
盛夏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想像小時候那樣子拍拍對方的腦袋。江岫白往後移了點距離,讓盛夏撲了個空。
“我已經十八了,不是孩子了。”江岫白開口說了話。
和電話裡的聲音不一樣,當着面江岫白的聲音顯得更清爽,很明顯打電話的時候,是為了裝成熟,故意壓低了聲線。
盛夏也不強迫對方,說:“走吧。”
兩人随即一起上了車。兩人都不算是話多的人,沉默了大半路。
快到目的地的時,江岫白突然說:“前幾天我黑了幾台電腦,查了一下遠東集團的子公司,有一個公司很适合作為切入點。”
這一番話打斷了正在看窗外路過的城市街景的盛夏,四年未見,這座城市顯得熟悉又陌生,他正沉浸在那些許惆怅中,猝不及防被打斷。
他皺眉的回過頭,盯着開車的人,沒有說話。
江岫白可以明顯感受到盛夏身上的低氣壓,他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插手你的事兒。”
盛夏語氣平淡打斷他的話,說,“你錯了,我不是不想讓你插手我的事兒。而是,我希望你的人生屬于你自己,不需要為了感謝我的幫助而影響你的一切選擇。”、
江岫白點點頭,敷衍道:“我知道。但幫你就是我的選擇。”
盛夏看着眼前的男生,側臉逐漸和四年前樓梯上坐在的那個小男孩重合,他發現看起來狀态很好,但隻是個表象,江岫白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活着的意義。
車停在了一棟三層樓的老式小洋房,這是盛夏回國前就聯系好買下的房産。
“到了。”江岫白說。
盛夏推開了車門,又轉頭對着江岫白道:“等我通知,别輕易自己行動。”他站在車外,沒有走的意思。
一直到江岫白勉勉強強點了頭,盛夏才拖着行李箱轉身進了小洋房。
他拿着行李站在花園裡,房子已經上了些年頭,價格十分優惠,外牆紅磚顯得很是斑駁,黑色的屋頂和窗框讓整體增添了份穩重感。小花園雜而不亂,各種綠植花卉緊促有序的擺放着,陽光通過落地窗灑滿整個客廳。雖然不是多麼高大尚的現代裝修風格,但一切都顯得格外的溫馨美好。
盛夏搬着行李走到三樓卧室,推開了窗,初秋的風吹進了屋内,吹散了些味道。他定的東西都已經送到,簡單收拾好後,他就打開了随身帶回國的行李箱,除了幾身簡單換洗的衣服,一個看起來有點舊的糖果盒,一本像是日記本的牛皮本,還有一個一家四口的相框,東西很少,簡單明了。
他将相框和糖果盒子擺在床頭櫃上,又伸手去拿牛皮本,手在牛皮本的一角摩擦了兩下,最終還是壓抑住翻開的欲望,放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裡。
做完這一切,盛夏往後一躺,大字型陷入柔軟的床鋪中,他用側臉緩慢在床單上摩擦兩下,随後盯着天花闆,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
輕快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來看了眼,上面顯示着小雪兩字,他溫柔的笑了笑,接了電話。
一個好聽的女聲從對面傳來,:“都弄好了嗎?”
盛夏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又出聲“唔”了一聲。
對方立刻聽出了這一聲裡面包含的疲憊,關心問道:“還好嗎?”
盛夏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還行吧,可能是長途飛機有點累。”
小雪的聲音充斥着擔憂,停頓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準備好了嗎?”
盛夏不解反問:“準備好什麼?”
“準備好和他在見面了嗎?”
盛夏沉默了,他側頭看了看窗外,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天空,紫粉色的晚霞美得動人心魄,他愣神了幾秒鐘的功夫,瞳孔前就出現了斑駁的光影,他閉了閉眼,開口道:“這麼大的城市,也許根本遇不上。”
“夏夏,别怕,姐姐在。” 小雪溫柔的說了句。
盛夏噗呲笑了,道:“你對當姐姐這個事情,還真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切,要不是我這邊事情太走不開了,我也不需要晚你一個月才回國。”小雪悶悶不樂道。
盛夏安慰說道:“沒事,我還有什麼走不過去的坎。一切按計劃行事,放心吧,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