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二

“啪！”

一個穿着背心的老頭火急火燎地把手中的象棋甩在桌上。

“所以說嘛，小朋友，他這樣德高三皇、功過五帝的人沒能在那時傳揚下來，實屬悲哀。不，不光是悲哀，當朝的文武百官簡直愚蠢至極！”

看着眼前把牛皮吹上天的老頭，冰宸璟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切，不信。指不定又是你在講哪門子神話故事呢？”

說完，他就将手中攥了半天的象棋“車”緩緩拉到對方的底線，心中不由得意起來——“隻差一步就‘将軍’啦。”

不管是冰宸璟手上的動作，還是嘴裡反駁的說辭，老頭總是顯得氣定神閑。

他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又扇動手中蒲扇，不慌不忙地說：“俗話說：擊匈奴，躍山青。封狼居胥，追雁平庭。勝仗百萬兵，氣吞萬裡雲。人人都說他像冠軍侯，我卻偏偏覺得嫖姚神似他的前生。”

“又或者，那顆獨屬于将軍閃耀的天星，終是又一次降臨。”老頭樂呵地舉起下枚棋子，一巴掌狠狠地甩下來，直擊冰宸璟的心髒，“将軍！我赢了，哈哈哈哈！”

“壞了，又讓這個糟老頭拿下一局。”

冰宸璟的小臉上寫滿懊悔，他用力呼出一口惡氣，但也無能為力。

夕陽穿過雲層，火辣辣地照射在小賣部的門面上，曬得兩人的臉頰通紅。視野範圍内的一切事物也漸漸被鑲上一層紅暈。

大汗濕透了老頭的衣服，他趕緊更快地扇動扇子，刮起一陣“呼哧呼哧”地風聲。

“渴了吧，你想喝點啥？我請客。”

老頭突然十分仗義。

“不用了。”冰宸璟擺擺手，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他一邊思索着什麼，一邊情不自禁地擡頭望向老人，“喂，老爺爺，我想很認真的問你一個問題。”

剛站起身的老頭頓感詫異，他下意識朝冰宸璟點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翊之遠的這些動人事迹真的存在，那為什麼沒有任何的文獻記載？甚至連遺迹活動和文物遺産不存在，這簡直就是……天上的神明把一切相關的印記統統抹去了一樣。”

老頭一愣，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

冰宸璟在同齡的少年中，長相絕對是非常出衆的。幹淨的衣衫在虹霞的渲染下相當鮮活，顯得朝氣蓬勃，白淨的臉頰一塵不染，一幅文質彬彬、眉清目秀模樣。而他内斂的氣息卻又充斥着一股堅實深沉的能量，隐隐有些盛氣淩人。明亮的眼睛流露出一股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峻冷。

盡管他還是個小孩，這份獨特的氣質卻無比惹人喜愛。

“你是雙生禦天者吧。”半晌，老頭沉沉閉上雙眼，緩緩說道：“孩子，有些事情，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的。”

“如果說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獨具的一些價值産物，那麼在維護它們的時候，往往不擇手段的。曆史雖然總是诠釋真相，但倘若觸及了深不見底的利益，那些純粹的故事就會被吃幹抹淨，徹底從發展的曆程中清除出去。”

“人與社會如此，國家聯盟如此，文明的繁衍亦是如此。”

冰宸璟聽着老頭侃侃而談，這些震驚的消息令他情不自禁地瞪大雙眼。第一次見老頭這般嚴肅，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倒也不用這麼較真。”

老頭瞧見冰宸璟的神态，伸手從冰箱裡取出一個易拉罐裝的汽水，擺在他的面前。

“要是不信呢，就當我是在繼續吹牛，反正這些話術也沒有任何實據。至于采取什麼态度，你随意就好。”老頭饒有興趣地搖着扇子。

“沒意思。”冰宸璟聳了聳肩，“原來又是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