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瘋狂消耗着天能,一邊還要竭盡全力的奔跑,這對任何人來講實在有些超出身體運動的負荷了。冰宸璟意識到自己的四肢已經軟的無法有效運動,心肺功能也快跟不上飛馳的速度,整個人的精神感知力更是在緩緩消失。
他咬牙堅持,盡管沒有把握後果多嚴重,但不惜賭上生命。
他能感受到那種痛深入他的骨髓,影響着血肉,影響着意志。正如中學時代所有人冷言相對,他體内的兩種血脈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
人們沒有說錯,哪怕他覺得自己已經成熟長大,哪怕他認為自己可以微笑看淡一切。可每當魔核爆發之時,他心中無論有多少的自信和堅強,在這一刻終會化為烏有。就像陽光憤然灼燒大地上的污穢,咆哮着,撕裂着,帶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同時,也帶走了正在生長的萌芽。顯然,如此做法,無異于同焚于燼。然後夜幕降臨,茫茫大地結上一層寒霜,空氣中漂浮起煙霭,殘月挂着雨的蒼涼,海上蕩漾開陰郁的粼光。自己所做的一切,原來皆是徒勞。
……
冰宸璟的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校門外的街邊。此時他仍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喉嚨裡一陣血氣上湧,嘴角欲要溢出來。然後四肢一晃,再也支撐不住千瘡百孔的身體,一頭栽倒在路邊。
冰宸璟環顧四周,此時傍晚,地平線與天的交界處還看得見一絲很淺的粉霞,它背對着他,輕輕撥動時間的輪盤,悄然離去,一點,一點沉入深海。宣告徹底遠離白晝的忙碌,長夜無眠。恰是海風吹過,令一身早已被汗水打濕的冰宸璟感到陣陣寒意。是的,他體内已經沒有天能了,實在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力量為自己暖身了。
熱淚劃過他的臉頰,不是傷心,不是難過,不是怨恨,更不是迷茫。正是逼人的寒氣,和渾身的疼痛難忍導緻他精神崩塌,強迫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他使勁抿着顫抖的嘴唇,盡量無聲無息地,成為宏大世界裡沒有影子的虛無……
在這個時間段,校門外格外空曠寂寥,像雲海市這種飛速發展的偉大城市,人們早已帶着工作一天的疲乏回到家裡,舒服的洗個澡,收拾好心情坐上柔軟地沙發,和親人們分享一天的遭遇,歇息去了。沒有所謂夜生活人潮地湧動,街道地喧嚣,琳琅滿目的美食。除了昏黃的路燈,再無其它。
冰宸璟靜靜地倚在學院的圍牆邊上,路上沒什麼行人,自然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平複下那瀕臨崩潰的内心之後,他冷靜了下來,默默感受着體内的魔核。魔核似乎不再躁動,陷入了沉睡,這樣暫時的安穩真讓冰宸璟格外安心。
接下來,他開始緩慢挪動僵硬的四肢,盤膝而坐,進入冥想狀态,緩緩吐息納氣,催動胸前血脈,冰與火兩種能量又開始緩緩流淌。
冰宸璟熟練的操控能量由軀幹流向四肢,再将其流回。漸漸地,天域也能慢慢展開了,他嘗試以自己能接受的速度控制着天能的吸收,使能量逐漸恢複。
冰宸璟嘗試着邁出步子,緩慢的沿着街邊走着。可能是先前消耗了大量天能的原因,現在除了感覺身體脆弱之外,饑餓感也從腹中蔓延開來。他渾渾噩噩,形同街邊乞巧,亂蓬蓬的頭發下,透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此時琉璃的夜景刺眼,晃動着心跳的節拍,越是繁華,越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拖着沉重的腳步,宛如泰山壓頂,再向遠處望去,唯有絢爛的舞台綻放着各色流光,伴随車鳴的重金屬樂,在耳邊聲聲如炸雷般驚響。這時,這座城市在别人看來似是夢幻般的天宮,在冰宸瑾眼裡映成魔域。焰火點點,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