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宸璟繼續向上邁出兩步後,突然,一聲優美的旋律傳入耳中,他心裡相當詫異,那居然是……
泉香的米酒,昏黃的梁房
雪白的風天,灑落皚皚的霜
我将長劍賜予庭廊
聽見宮音在民間流唱
海起潮落,而雨聲猶說
高山把請柬遞給春江
燒雲被大火吞噬,化作羽箭追趕落日
黑夜裡我點了那盞燭燈,伏案寫下一首長詩
流星被史書記載好多,可是它随着時間流淌
如果從未去到遙遠的北河,我也想活成故事裡的模樣。
待我點燃全部火把,為彼岸船隻送上微光
待你飄過那彎蘆草
撇開珠簾,白鹭喧蕭
待你回到那條花巷
提筆挽袖,芳草斜陽
歌聲停了,冰宸璟卻久久也沒有回過神來,此時他恰好剛剛踏上塔頂。
萬米高的塔頂之上,風更大了。雲過無痕,大風“呼呼”地從他們肩旁擦過。十分清爽。放眼望去,能看見學院大量的植被、邊緣的圍牆。再往遠處眺望,甚至可見雲海市繁榮的商業區,建築群在平曠的大地上拔地而起,與天相接,深深鑲刻在晴朗的天際線。
冰宸璟的頭發完全被汗水打濕,迎面的風正正吹打在他的發尖,劉海被向後抛去,濕漉漉的臉頰也在持續的吹刮下變得舒适,仿佛剛剛的疲憊早已蕩然無存。
“靜心,冥想。”她隻是簡單對他說了一聲。
冰宸璟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盤膝入座,閉上雙眼,陷入冥想當中。
起初,隻是冰元素和火元素的顆粒在他身邊活躍跳動,不得不說,他的天賦真的很好,兩種元素在他的身邊愈發活潑起來,并且很友好地碰撞摩擦,這是一種調和吸收的過程。
她則一直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忽然!一絲青盈盈的風極快地飄過,絲毫不被察覺地被冰宸璟吸收了。當然,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恰如意料中一般,她出奇的平靜。
在那一縷青風被吸收後,沒過多久,更多的風流開始從四面八方彙聚,冰宸璟如同旋渦的渦眼,成了一股股青風的血脈和心髒!塔頂的空間都因為冰宸璟的聚能變得隐隐搖晃,發出輕微的低鳴。
“呼——”青色的風元素在本就晴朗的天空下縱然亮麗起來。冰火元素開始漸漸變淡,冰宸璟周圍的空氣裡充斥滿了各式的風團。
她輕輕笑了笑,沒再繼續觀望。接着不緊不慢地拿出畫筆和紙,若有所思地在紙上勾勒起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安靜,隻剩下風的呼嘯、和鉛筆點綴在畫紙上發出“沙沙”聲響。
冰宸璟此時的感覺非常奇妙,他發現不再像以前冥想時兩種元素會相互吞噬,血脈和經絡欲要膨脹和撕裂,導緻突破苦痛和艱難。現在,大量的厚重風元素積蓄在身邊沉沉浮浮,如同靜止一般立在原地。
他隻要用意識輕輕動一動,青風就迅速靠攏,争先恐後湧入體内,刹那間,腦海、軀幹、四肢都充斥着強烈的風能。它們梳理經絡,聯系血脈,先前瘋狂的兩種元素在風元素的帶領下眨眼間變得沉默,很順從的配合軀體修煉。由于體内的青風太過充盈,冰宸璟的肌膚開始散發綠瑩瑩的光芒,光跟随他呼吸的節奏,忽明忽暗。
漸漸地,冰宸璟甚至感覺自己都不是在冥想,他隻感覺自己騰空而起,駕馭青風,蓄力爆發般展開翅膀,隻聽“呼——”地一聲長風刮過,直接沖開雲團,乘風破浪,遨遊到碧海藍天的天地間……
冰宸璟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十八年來,他第一次感到修煉是如此輕松,以至于有點迷戀上這種感覺。他恨不得抓緊時間一直冥想下去……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不知過了多久,冰宸璟的冥想被身旁熟悉的聲音打斷,他擡頭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眉宇間散發着冰涼的清香。
“我叫暮雲雪,你好,冰宸璟同學。”
“嗯,你好,那以後也請多關照了。”冰宸璟點了點頭。
“留個紀念吧。”暮雲雪将手裡剛畫好的畫紙遞向冰宸璟。
冰宸璟遲疑了一下,便伸手接過。他拿近一看,驚奇地發現,那畫上畫的不正是剛才圖書館門前那條銀杏小路嗎?金黃的秋葉落得天上地下都是,它們如同秋葉蝶一樣美麗,圍着畫中翩翩起舞,栩栩如生。不知為何,畫中并沒有暮雲雪的身影。
冰宸璟深深沉浸在這幅耐人尋味的畫卷中。微風折起紙張的一角,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這一刻,他的内心有一個很重的東西,終于被風用力推動,沉沉的滾動,從雲天塔頂的白雲邊,慢慢,慢慢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