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兩個姑娘一陣風似的拂出了傅清言的辦公室。
傅清言揉了揉額角,電腦顯示器上正好背光映出來他臉上的輪廓。
沒那麼吓人吧。
傅清言搖了搖頭,展開病例卷宗,神色依然變得專注嚴肅。
*
無菌衣!
當林曉曉去外科後備室領到這套神聖的衣服之後,大腦再一次一片空白。
盡管她本人無法解釋,為什麼聰明伶俐的自己到了醫院之後這麼容易空白。
“你叫麗麗是吧,快換上衣服,别走神。”
“麗麗,你又走神了。”
“麗麗,你這樣一會兒傅醫生會發火的。”
同行的醫生小姐姐見林曉曉長得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有好感,就是好像太緊張了,忍不住好心提醒了幾次。
其他幾句都像紮在棉花上的針似的,對林曉曉現在這種榆木狀态壓根沒管啥用,唯獨最後一句點燃了腦神經末梢。
林曉曉提溜一下來了勁:“傅醫生這麼溫柔,他也會發火的嗎?”
好巧不巧問完之後傅清言一身手術服走進了手術室,雖然帶着大大的無菌口罩看不清神色,可是那雙冷峻的眼神分明放着寒光。
“怎麼,你想看我怎麼發火?”
林曉曉立馬低下頭去。
運氣也真是背到極點了。
手術燈起。
林曉曉的心随着燈亮被高高揪了起來,再怎麼玩世不恭她也知道現在不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
本着渾水摸魚濫竽充數的想法,林曉曉原本以為她也能在手術台旁邊遞一遞手術工具,順便再有模有樣看兩眼正經手術之類的。
可是手術高起的那一刻,林曉曉就發現徹底敗給了自己的天真。
手術的過程是血淋淋的。
手術室内的每一分秒都是嚴俊神聖的。
她什麼都幫不了忙,她甚至不敢去看開了腦子的病人一眼。
她甚至于在手術曆經三個小時宣布成功的一刻,軟綿綿地跌在了地上。
*
“要不要緊?”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坐在休息椅子上不知道多久,林曉曉終于不再眼前發黑,感覺到嘴邊有甜甜的液體,她張開口任由甘泉一樣的溫水流進自己的喉嚨。
一杯葡萄糖下肚,體能迅速得到補給,林曉曉終于徹底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蹲在她身前的男人居然是傅清言。
剛剛那杯又好喝又解渴的葡萄糖就是傅清言親手喂給她的。
林曉曉抱歉地張了張口:“傅……”
傅清言溫和地打斷了她:“先别太多說話,你低血糖暈倒了。怪我沒有事先了解情況,第一次就讓你參加這麼長時間的手術。”
林曉曉又張了張口,聲音還是結結巴巴地:“沒、沒、沒事。”
傅清言頓了頓,終于問道:“你是不是暈血?”
林曉曉吃驚,想否認,可是傅清言的目光誠懇又清澈。
對着這樣一雙眼睛,林曉曉忽然覺得什麼謊言都說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唇,聲音幾乎顫抖着:“是的。”
傅清言眼底閃過一絲驚詫,雖然已經确定這個女孩的臨場表現是暈血大于低血糖突發。可是身為一個神經外科大夫暈血是萬萬不能的。
他原以為她會撒謊,随便編一個理由。
以她的年紀和涉世經曆來說,這時候撒謊雖然不對,但是也不是不能原諒的。
傅清言又問:“可是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外科醫生,哪怕你以後不在神經科,也是不能怕血的。”
林曉曉踟蹰着,縮在座位上的兩隻手緊緊地撐着身子。
終于她咬着唇擡起頭看着認真地傅清言:“傅醫生,其實我……”
“我可以幫你。”傅清言打斷了林曉曉的話。
“嗯?”林曉曉愣住了。
她差一秒就要和盤托出了。
傅清言的眼神依舊清澈,此刻卻加了一層溫柔動人:“趙麗同學,我可以幫你怎麼克服恐血症狀。”
“我……”林曉曉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傅清言忽地笑了笑:“你願意相信我嗎?”
這個問題就太好回答了吧。
林曉曉不假思索地使勁點頭:“我相信傅清言!”
傅清言愣了一下,跟着沒在意地彎了彎唇,站起來拍了下林曉曉的肩。
林曉曉慫極了,忙改口:“我、我我我相信傅清言醫生。”
終了,還是沒舍得把‘清言’的名字去掉。
她相信他呀。
從十六歲的第一眼便妄想能夠相信這個傅清言的男人。
傅清言淡淡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