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明正德在假貨的陪伴下入場。

假貨穿着一件高定的白色連衣裙，妝造珠寶無不精緻，她走在明正德身邊，看似有些緊張。

賀雲峥走到她身邊，笑着牽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任誰都能看出感情有多好。

段淮之眉頭微蹙，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因為換了靈魂，氣質與從前截然不同。

這種毫無攻擊性的氣質和内核，讓她美得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

段淮之略顯擔憂地伸手抓了抓，好在明瑜一直在他右手邊。

明瑜的注意力都在明正德身上。

明正德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裝，身姿依舊挺拔，隻是歲月有痕，鐘漏并歇，與五年前相比，他不可避免地衰老了。

明瑜往爺爺身邊走了幾步，淚水隐忍地蓄在眼眶裡，她越過假貨，越過賀雲峥，想要去抓爺爺的手。

她想像小時候一樣，受委屈就跟爺爺告狀，叫爺爺幫她揍壞小孩。

可她明明靠得很近了，卻怎麼都抓不到爺爺。

這是她的爺爺，那個疼她愛她願意把公司交給她的爺爺。

五年前，她被假貨奪舍，氣質大變，又主動提出辭去正德醫療總裁的位置，爺爺是否懷疑過，是否問詢過，是否好奇他的小孫女，為什麼把自己為之努力二十多年的總裁位置，拱手讓人？

五年來，假貨很少回家，爺爺是否失望過，是否疑惑、試探過？

爺爺是多麼聰明的人，他年近半百，一手創立正德醫療，他是業界的傳奇人物，他這樣的人也會被假貨蒙蔽？

段淮之憑着感覺跟着她，走到明正德身後。

在明瑜就要失控之際，觸碰到她的手，并及時拉住她。

明正德似有感應，猛地回過頭，“淮之？”

段淮之連忙縮回手笑了笑：“老爺子，恭賀壽誕！”

明正德爽朗地笑笑，“淮之能來，我就很高興了，最近天氣熱，我很久沒去釣魚了。”

“等天氣涼快些，我約您一起過去？”

“好好好！”

明正德心情不錯，正巧宋九真的爺爺老宋總帶着家裡人過來了。

“淮之，我先離開一下。”

“老爺子。”段淮之忽然又叫了一句。

明正德回頭，“怎麼了，淮之？”

“有個朋友托我捎一句祝福給您，祝您身體健康，壽誕快樂。”

明正德想問是哪位朋友，可是一群老友圍着他，拉他去邊上叙舊，他很快把心裡的疑惑抛諸腦後，加入到老友的談話中。

老宋總見宋九真無聊，便笑道：

“你跟明瑜從小就玩得好，不如過去找她，同齡人才有共同話題。”

宋九真瞥了眼跟賀雲峥黏黏糊糊的假貨，哼道：

“誰跟她好了！我們明明是死對頭！”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說什麼掐出真愛嗎？我前幾天才在短視頻上刷到這句話。”

“我跟她是一輩子的死對頭，永遠不可能好了！”

宋九真氣哼哼說完，又去找朋友喝了幾杯，她身上這件禮服有些緊，肚子被勒得難受，宋九真就想去廁所放放水。

剛走到廁所附近，就看到段淮之拿着個本子往花園走去。

宋九真跟上去，想問問他手镯怎麼處理的。

她貓着身子打算吓吓段淮之，誰知湊近一看，竟然看到一支筆自己動了起來。

“我一定是喝多了，重看。”

宋九真縮回牆角，揉揉眼睛又探出身體。

很好，她果然看錯了，哪有什麼自己寫字的筆？明明是段淮之在寫字。

喝酒誤事，以後多喝。

段淮之讓明瑜握住他的手，如此一來，在外人眼裡，就是他段淮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明青說的可能是真的，三年前，有一段時間賀雲峥很焦慮，假貨跟他說話，他總心不在焉。或許，那時發生了什麼别人不知道的事。】

“我讓戴堅再好好查查。”

晚涼風疾，段淮之感受到手背上的灼熱，不自在地放松手指。

“你會冷嗎？”

【我不冷。】

【你聞到了嗎？】

“什麼？”

【茉莉花。】

那是一種很新鮮的茉莉花香，是明瑜最喜歡的香味，是她幼年夏季的雨後，推開三樓卧室的木紋窗後，會聞到的氣味。

走廊處似乎有人在談話，等來人走近些，明瑜聽到假貨的聲音。

“爸，姑姑跟爺爺告我們的狀，爺爺有點生我的氣，最近總不理我，您有空幫我跟他說說。”

明鴻的臉淹沒在燈影中，他沉默片刻，才道：

“你跟賀雲峥也該要個孩子了。你爺爺年紀大了，總歸希望你們能有個後。”

“我知道，我們正在備孕，等天氣涼快些，就要個孩子，”假貨摟着明鴻的胳膊，語氣親昵，“賀雲峥很喜歡孩子，我們都商量好了，等孩子出生，他會多照看些，不會讓我辛苦的。”

明鴻似乎對假貨的撒嬌很受用，嘴角始終挂着笑。

明瑜站在走廊盡頭，目送着他們的背影，她似乎聽到明鴻說了些什麼，又似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