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黛?”黎勝男走下車。
關黛擡頭,“您是?”
黎勝男亮出警官證,“關黛,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關黛不做聲,黎勝男繼續道:
“你還記得危文茵嗎?”
“危文茵?”關黛喃喃重複了幾次,以一種從遙遠夢境中蘇醒的表情說,“這人好像是我的高中同學。”
“好像?”
關黛坦誠道:“畢業太久,高中很多事我都忘了。”
“我聽說危文茵在高中時,對你有過校園霸淩的行為,正常人應該很難忘記,更别說危文茵還是知名網紅。”
“黎警官,我很少上網,”關黛亮出自己的老式諾基亞手機,“網絡讓我沒有安全感,我從沒用過智能手機。且我得過抑郁症,大腦有保護機制,過去很多事都不大記得了,要不是您突然來找我,我已經很久沒想起這個人了。”
“你不記恨她?”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這麼多年,誰都該往前看了。”
關黛眼神幹涸,神色平靜,回答也毫無破綻,可就是因為沒有破綻,才叫人放心不下。
“8月27日當晚10點你在哪裡?”
“27号?”關黛似乎在認真回想,“當天,和我搭班的王大姐兒子去大學報道,王大姐想去送一送,就商量着跟我換班。我值了24小時的班,一整天都在便利店。”
黎勝男狐疑地盯着她,“我聽說胡穎手機裡有一段危文茵霸淩你的視頻?”
“我不知道,”關黛歎了口氣,“黎警官,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找我,但這群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我上班時間到了,沒事我就進去了。”
關黛擡腳要走,被黎勝男叫住了。
黎勝男探究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才拿過她的諾基亞手機,輸入自己的号碼。
“危文茵死了,想必你已經從新聞中聽說了這件事,如果你想起任何跟危文茵有關的線索,随時聯系我。”
關黛背着包走入便利店時,黎勝男的黑色漢蘭達正在店門口掉頭。
王大姐走上來,“小關,剛才那個人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聊幾句。”
“哎呦,我看她不像一般人,”王大姐低聲說,“她說有東西落在我們便利店,要求查看監控,我就讓她查了,誰知道她反反複複看27号晚上的視頻。你也知道,那天我跟你私自換班,這女的氣質又挺淩厲的,我就怕她是總部來微服私訪的領導。”
關黛搖搖頭,安撫道:
“沒事,她是個警察。”
“警察?”王大姐吓了一跳,“她來查什麼的?”
關黛笑了笑,“網紅危文茵你知道的吧?她是我高中同學,突然去世了,警察例行來調查我。放心吧,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沒事的。”
王大姐這才松了口氣,“真夠吓人的,好好的人說死就死了,我去年還在她直播間買過垃圾袋呢!九塊九包郵,質量還蠻好的……這種網紅長得好看,錢又多,還整天在直播間炫富,活得太張揚,難免會招人惦記!”
關黛點點頭,“反正跟咱們沒關系。”
黎勝男回局裡時,恰好碰到危文茵的父親來認屍。
危文茵的父親叫危志強,是個小包工頭,他不太關注女兒是怎麼死的,一上來就拉着黎勝男不放。
“同志,我女兒挂靠在一家艾姆什麼機構裡,我想問問她這種情況算不算工傷?還有我女兒留下來的财産,是不是我跟她媽媽平均分?我再婚生了兩個兒子,她媽媽隻有一個兒子,這種情況,我應該比她媽媽多分一份吧?”
黎勝男腳步微頓,不耐煩地推開他,“不知道。”
危志強愣了一下,聲音提高兩分: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好聲好氣問你,你怎麼還推人呢?”
黎勝男頭也不回,快步上了樓梯。
蔣川給江月使了個眼色,江月連忙攔住危志強。
“危文茵爸爸,我們隊長忙,您有什麼事跟我說,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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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晝夜溫差很大,中午還熱得穿短袖,晚上卻要穿厚外套。
明瑜時常會覺得冷,段淮之便叫人買了些橡木過來,填到壁爐裡,用以取暖。
事緩則圓,這五年早已教會明瑜,不必為明天焦慮。
她想繼續看書,段淮之知道她看書困難,便邊看邊讀,偶爾還給句子畫線,與她辯證一些哲學觀點。
燭火噼啪跳躍,火光暖融融的,襯得明瑜面容有些不真實。
段淮之看不見,可升高的室溫卻叫他覺得心裡踏實。
他又讀了一段書,沒看到明瑜回複,便緊張道:
“是困了,還是冷了?要不要把地暖打開?總比烤火舒服點。”
明瑜搖頭,她喜歡跳動的火焰,這讓她覺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