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重新把她的手機收起來,“明天來探班的人還挺多,我剛才聽見于導說湛導也要來呢。”
“湛導?”化妝師手抖,雲依斐的頭發掉下去一縷,她又重新撈起來盤,“是湛于梁嗎?”
朱朱在旁邊配合着她遞上夾子,“是啊。湛導跟于導是校友,好像關系不錯。”
“我去!那可是湛于梁啊!咱們于導竟然有這種關系。”化妝師對着鏡子仔仔細細端詳雲依斐的臉:“阿斐,我明天一定把你畫得漂漂亮亮,讓湛導眼前一亮,說不定下個電影就有你了!”
朱朱道:“不拍電影了,于導說湛導是想拍電視劇才來劇組觀摩的。”
化妝師震驚:“電影導演?來拍電視劇?豈不是降維打擊?!”
雲依斐哈哈笑:“也可能是跨專業垃圾。”
朱朱駭然:“阿斐!這話你可别再外面說!”
雲依斐又嘻嘻笑了下:“不好意思,沒忍住。”
朱朱操心地歎了口氣,“别人演戲都是演員演角色,怎麼到你這就變成角色演演員了。”
雲依斐聳聳肩:“母雞啊~”
第二天,雲依斐隻有上午的戲份。
拍攝進行時,雲依斐飾演的沈愛櫻正因為偷聽到父親的叛國而驚慌失色,片場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雲依斐注意力被轉移,眼神雖然隻飄忽了一瞬,但還是被攝像機精準的捕捉。
于燦燦:“卡!”
湛于梁剛好走到她身邊,兜頭被罵了一句:“你來就來,不能低調點兒嗎!耽誤事兒!”
于燦燦罵完就沒在理他,朝着片場内的雲依斐揮了揮手,“再來一次哈,注意力集中!”
場記:“action!”
雲依斐重新入戲,在老上海灘暗流湧動的浪潮裡沉浮。
下一場戲間歇,雲依斐閉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休息,聽見旁邊有腳步聲,以為是朱朱幫她拿來了咖啡。
她沒睜眼,隻伸出手。
卻沒等到咖啡的熱度。
她登時脾氣上來了,語氣不耐道:“怎麼回事!咖啡呢!”
然而一睜眼,卻是一雙極長的腿。
高筒皮靴、黑色工裝褲,網上是皮衣,胳膊底下夾着一隻炫酷的黑色頭盔。
湛于梁冷漠的眼睛被頭發半遮半掩,正戲谑地看着她。
雲依斐一下就坐了起來,在明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的情況下,想說句道歉,脫口而出的卻是很不耐煩的語調:“朱朱呢?”
湛于梁嘲諷地笑了一聲,“你現在是雲依斐還是沈愛櫻?”
雲依斐心驚,抿起嘴巴不說話。
湛于梁卻不打算放過她,繼續:“讓一假人占了理智,沒出息的東西。”
他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這不像是一句罵人的話,而是像一句極其理智客觀的闡述。
雲依斐自認為此生進入娛樂圈最大的依仗,就是她天賦型的演技,竟然被人貶低這樣,不由得惱火:“你憑什麼——”
她的聲音在擡頭時撞入湛于梁眼裡那一刻停滞。
湛于梁的眼睛冷冽而堅硬,像是京市冬季最冷的那一天刮起的飓風,僅僅是一眼,就讓雲依斐露出仿佛被剝掉層皮的狼狽。
雲依斐不知道恐懼從何而來,總之她一個機靈,神志清明。
她拍了一個月的戲,當了一個月嚣張嬌蠻的大小姐,被湛于梁一個眼神吓回了雲依斐。
雲依斐起身,尴尬道:“湛導,不好意思,我演技不精……”
“确實不精。”
“……”雲依斐忍了,扯起臉皮微笑:“湛導可以指點指點我嗎?”
“沒什麼可指導的,差的離譜。”
雲依斐沒忍住,冒出點兒尖刺,“那湛導的水平看來也一般啊。”
湛于梁輕浮地勾了下唇,“你想試試?”
雲依斐年少輕狂地挑眉:“我——”
朱朱跑過來,手裡拿着給她買來的咖啡,“阿斐,下一場戲開拍了。”
雲依斐奪過咖啡灌了一口,瞪了湛于梁一眼,“有機會一定試試。”
雲依斐跟着朱朱離開,湛于梁盯着她的背影,不緊不慢地踱步回監視器前。
于燦燦打趣他:“好苗子吧,眼饞不?”
“不至于。”湛于梁抱着胳膊,“她演不了我的戲。”
于燦燦冷笑:“怎麼?您湛大導演的戲高人一等啊?!”
湛于梁瞥她一眼,冷漠道:“演我的戲她會掉血條。”
“呃……”于燦燦一噎,“也是。”
湛于梁拍的電影主角沒幾個正常人,要麼是瘋子要麼是傻子要麼是又瘋又傻。
于燦燦話音又一轉,“不過從電影的角度考慮,她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她為了演出角色裡的瘋狂,估計真能把自己變成瘋子。”
湛于梁扯起嘴角,“你想當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