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無疆看着雲恒的側臉,半晌過後,也點點頭,“好。”
……
“淩家主,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見到了,這事情肯定和雲恒他們脫不了幹系,一個修為本來廢了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恢複!”
“是啊!淩少主屍骨未寒,一定要查清楚!”
“暗閣的人不可能在毫無接觸的情況下殺了淩少主,更何況淩少主中的毒,和那個殺手身上的一模一樣,即便雲恒和暗閣沒關系,那個叫做安無恙的也肯定不無辜!”
“沒錯!”
坐在主座上的淩闫眼下帶着青黑,一看就是一晚上沒睡。
“此事。”淩闫慢慢擡眸,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我不打算繼續追究了。”
“什麼——?!”
下方的人都是一驚。
自己兒子死了,而嫌疑的人就關在這裡,淩闫竟然說不打算追究了?
劍宗薛長恒站出來,“此事我不認為和雲恒君有關,定然是有人陷害。”
回音宗的紅袖頓了頓,也附和,“我也覺得雲恒君并非是這種人。”
“這……”
坐在下方的秦成放下茶杯,看向上方的淩闫,“淩家主喪子之痛我也能理解,不過我宗門弟子死在了淩家,如今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雲恒的嫌疑仍然最大,若是淩家主不不願意繼續追究,那勞煩把人交給我,我一定要将我宗門弟子的死調查清楚。”
這話說出來,衆人才想起來,這百魂宗的宗主到淩家,一開始就是沖着調查宗門弟子劉慶的死因的。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上方的淩闫。
淩闫頓了頓,“關于貴宗弟子的死因,我們其實已經有了些線索,不過……”
秦成看他,“哦?”
“不過這事情涉及到貴宗的面子,不如我們私下說。”淩闫說道。
秦成看着淩闫半晌,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好。”
其餘江湖中人都被遣散,如今淩家少主已經死了,也沒有什麼人需要保護,不管淩風是怎麼死的,說起來也和他們沒什麼關系。
淩家做事倒是妥帖,雖然淩風死了,卻還是給了每個江湖中人一些銀錢上的酬謝。
隻有百魂宗的人留了下來。
書房内,淩闫和秦成相對而坐,在秦成的注視下,淩闫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秦成皺眉。
淩闫一言不發,隻是把盒子打開了,裡面靜靜躺着一顆蘭玉珠。
在看到這顆蘭玉珠的瞬間,秦成臉色瞬間變了。
“百魂宗每個弟子都會有一塊令牌,令牌下墜着的蘭玉珠都有各自姓名。”淩闫說道,把盒子推到秦成面前。
“物歸原主了。”
蘭玉珠上,一個“成”字映入眼簾。
秦成桌上的手握拳又松開,“淩家主這是何意?”
“我對江湖中人的紛争并不感興趣,如今我兒去了,我也不想惹出更多事端,隻想好好将我兒送走。”淩闫說道,“他苦了這麼多年,我不希望在他死後也不能安息。”
秦成沉默。
“秦成君,離開我淩家後,你們可以随意,但在我淩家,請掌握分寸。”淩闫說道,擡眸,也帶出了幾分壓迫感。
“此事,可否到此為止?”
秦成沉默良久,終于伸出手拿起了那個盒子,起身離開了。
……
深夜。
雲恒小心翼翼推開門,那邊行無疆動作幹淨利落打暈了門口守着的小厮。
雲恒給了行無疆一個贊歎的眼神,然後順着長廊往前走。
他要先找到安無恙,确定對方情況之後,然後再從長計議。
沒看到人,他總怕安無恙會不會出事。
長廊上已經挂上了白幡,在夜色下透着凄涼意味。
雲恒微微垂下眼眸,在路過一個位置的時候,腳步猛地停住。
他還沒找到安無恙,倒是先看到了靈堂。
如今靈堂裡空空蕩蕩,隻放着一具棺材。
燭光搖曳,下面還有些燒完的紙錢。
鬼使神差的,雲恒腳步一轉,看向身後行無疆,“你幫我望風。”
行無疆一頓,“好。”
雲恒朝着靈堂走去,被風吹起的白幡,鼻尖的香灰味道,雲恒站定在了棺材前。
系統:“你害怕?”
雲恒:“。”
雲恒深吸一口氣,慢慢用力推開了棺材蓋,眯着眼睛往裡看去。
淩風靜靜躺在裡面,除了臉色慘白外,看上去就像是下一秒還能坐起來,對着他笑,然後問他,“雲恒君竟然也來看我了。”
他是覺得淩風這人奇奇怪怪,可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就這麼死了。
雲恒朝着棺材内的淩風伸出手,指尖又停下了快要觸碰到的地方。
雲恒垂下眼眸,輕輕歎了一口氣。
那天在房内,隔着屏風,雙腿殘疾的青年坐在床上,帶笑的聲音傳來。
“雲恒君到時候可要跑快一點……”
雲恒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不是愧疚,不是傷心,而是一種很難言喻的心情。
雲恒閉眼,“希望你下輩子能好好的。”
話音剛落,他慢慢睜開眼睛,還沒看清眼前場景,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雲恒一驚。
燭火搖曳,棺材裡躺着的“屍體”睜開了眼,起身坐起,用力拉住雲恒前傾,兩人距離驟然拉進,鼻尖幾乎快要撞在一起。
淩風黑發披散垂落,眼睫顫動,眼底映着雲恒驚愕的神情,清淩淩的帶着光。
“雲恒君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