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恒坐在床上,看上去像是在發呆。
直到門被推開,山婆婆的腳步傳來,房間裡萦繞了熟悉的藥味,雲恒仍然是呆坐的模樣。
見到雲恒這幅模樣,山婆婆腳步微微一頓,靠近床邊,“公子什麼地方不舒服?”
雲恒眼睫一動,原本便是清俊無雙的容貌,此刻更添幾分脆弱。
“沒事。”雲恒搖搖頭,臉上露出笑意,“隻是眼睛瞧不見,心頭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山婆婆看了一眼雲恒,将藥遞到了雲恒手中,想到行無疆,看向雲恒的視線當中又添了幾分複雜。
“公子這眼睛一定能治好的。”山婆婆說道。
雲恒點點頭,端起藥正要喝,突然一蹙眉,偏過頭用力咳嗽起來,猛地咳出了好幾口血。
山婆婆一驚,“這是怎麼了?”
雲恒擦去嘴角的血迹,連忙擺擺手,露出一個笑容,“無妨,老毛病了,婆婆不必憂心,不過可有蜜餞,我壓一壓口中的血腥味。”
山婆婆頓了頓,也露出些憐惜,“老身去找找,公子稍等。”
雲恒點頭,聽到山婆婆的腳步離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帶上幾分緊張,呼喚系統。
“快快快,藥往哪兒倒!”雲恒說道,急急忙忙掀開被子下床。
系統也緊張起來,“左邊三步,好好好停!現在往右邊轉一步,對,往前……好好好,你面前就是窗子,推開!”
雲恒按着系統牌導航的方向,順利把藥倒在了窗外,然後又原路返回,端着空碗坐在床上。
“不會看出來我動過吧。”雲恒問道。
系統信誓旦旦,“放心,絕對不會。”
雲恒松了一口氣,又滿臉沉重。
他覺得這裡不太對勁。
他已經連續好幾天做夢,夢到有人不是抱着他,就是坐在他床邊。
可他怎麼都醒不過來,還有系統看好戲的語氣,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他睡眠沒有那麼深,醒不過來,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中了藥。
就算是他猜錯了,那也沒關系,一定要以防萬一。
他可不能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還有白無塵。
他都問了好幾次白無塵了,說是想要見見白無塵,偏偏山婆婆總是含糊過去。
要不是系統說白無塵沒有性命之憂,他現在已經沖出去了。
腳步聲逐漸傳了過來,雲恒動了動指尖,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山婆婆?”
雲恒臉上帶着笑意,卻沒有等到山婆婆的回應,微微皺眉,又問了一遍,“山婆婆?”
雲恒皺眉,朝着虛空伸出手,晃了晃手,也沒抓到人。
“系統?”雲恒又在心裡問。
結果這次系統也沒有回應。
雲恒臉色慢慢冷了下來,“你是誰?”
他話音剛落,站在那邊的人終于動了,卻伸手掀開了他的被子,涼風吹過,雲恒瞪大眼睛,感覺自己的腳腕被人抓住了,臉上露出慌亂,伸手抓住對方,“你做什麼?!”
對方的手很寬大,帶着練劍的繭子,很粗糙。
是個年輕的男性的手。
“光腳在地上踩,會着涼。”
雲恒聽到這個聲音,猛地一怔,下一秒腳心一涼,對方似乎拿了帕子,在細細給他擦拭腳掌,有些癢,雲恒腳趾蜷縮,忍不住縮了縮,又被用力抓住。
“不過幾個月,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聽到這話,雲恒終于确認了對方的身份,“行……無疆?”
“嗯。”
雲恒沉默片刻過後,猛地松了一口氣,那種警惕和戒備瞬間消失,靠在床頭,又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想到什麼,雲恒又自顧自笑了起來。
擦拭的動作一停,行無疆擡眸看向雲恒,雲恒根本察覺不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笑得眉眼彎起,格外攝人。
行無疆看着他,“在笑什麼?”
雲恒歪頭“看”行無疆,“所以這幾天爬上我的床,總是盯着我的人,是你?”
行無疆一頓,視線變了一些,“師傅察覺到了?”
“當然。”雲恒說道,語氣輕松,“我還以為是什麼登徒子,沒想到是你,你也是,既然已經找到我了,還躲躲藏藏做什麼,總是趁我睡着過來,鬧得我還以為被什麼髒東西魇住了。”
行無疆看着雲恒,聲音很輕,“的确是個登徒子。”
雲恒一愣,“嗯?”
“沒什麼。”行無疆松開了抓着雲恒腳腕的手,視線在圓潤的腳趾上滑過,又拿起被子給雲恒蓋上。
他的确是個登徒子,因為隻有在雲恒睡着的時候,他才敢将這個人抱入懷中,露出他藏于深處的狼子野心。
雲恒看不見行無疆,所以也看不到行無疆格外危險的視線,臉上仍然帶着笑容。
“對了,你見到白無塵了嗎?山婆婆和阿仔是你認識的人?”雲恒問道。
“白無塵很好,他在房間裡,給他找了他喜歡的木頭,他在做木雕,沒讓你見他,是因為你如今這個狀況需要休息,所以沒讓他來打擾你。”行無疆說道。
雲恒松了一口氣,又忍俊不禁,“還好是你。”
行無疆眼眸微微一動,視線落在雲恒身上,“為什麼?”
“沒什麼。”雲恒笑着,“是你的話,起碼我不用擔心是什麼壞人了。”
行無疆勾起唇,擡手輕輕拂過雲恒的一縷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