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緩緩在門口浮現,正是方才攤位上的男修。
男修抱拳道:“不必叫我前輩,鄙人姓許,單名一個信字。”
姜洛玉拱手道:“許道友,在下姓沈名玉洛,快進來說話。”
叢明雪:“江映山。”
許信踏入天字間,一眼就看見了圓桌上的黑匣,苦笑着移開視線:“沈道友,我願意買下此黑匣。此物是我兄長遺物,前些日子不慎落入歸雲海。”
“我于風浪中苦尋多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匣子的蹤迹,又被此魚吞吃入腹。當時我受了重傷,這又魚正值全盛,纏鬥到最後被路過的捕魚船撿了漏。”
許信剛毅的臉上滿是悲痛:“還望道友成全,價格您随意出,若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還請道友在能夠寬容一二,讓我能夠分批支付。”
姜洛玉神情微妙,這人的演技比叢明雪還差,于是掩飾性咳了咳:“許道友别急,我們不如邊吃邊說?這三尾珠翠魚可不多見,等它的骨肉完全透明可就不能吃了。”
許信隻好在姜洛玉的示意下坐到圓桌旁,整個人盯着黑匣如坐針氈。
按理說對面隻是兩個金丹初期修為的少年,他不該這麼謹慎,可他的直覺一直在告訴他——“危險!”
到底是誰危險?
是那個病弱的、還是面無表情的少年?
喚來店小二讓廚房把三尾珠翠魚也加到菜品裡,等菜差不多上齊,姜洛玉拿出了儲物戒裡的秋日醉。
這酒是他那個自帶煮夫屬性的大師兄釀造的,一共有二十幾壇,走之前他挖了幾壇。
清冽帶着寒意的酒香散開在密封的房間,在場衆人恍若身處蕭瑟的秋風裡。
酒過三巡,除了許信吃得不上不下,姜洛玉和叢明雪倒是吃了個歡。
姜洛玉自從發現自己無論夾給叢明雪什麼,對方都會給面子的吃完後,一到吃飯時間就瘋狂投喂。
畢竟渡劫修士又撐不到。
叢明雪咽下貝肉,按住姜洛玉準備倒酒的手:“傷身。”
姜洛玉反手抓住叢明雪的手腕,對着他擠了擠眼,柔聲道:“怎麼,江兄心疼我?”
許信如鲠在喉:“……”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坐在這兒。
見叢明雪抽回手,一言不發地将酒壇拉到自己身邊,把剩下的酒喝了個幹淨,姜洛玉在他錯愕的目光下又拿出一壇秋日醉。
叢明雪:“……你剛才明明說隻有兩壇。”
姜洛玉眼角因為飲酒挂上一抹绯色,聞言笑道:“騙你的。”
酒足飯飽,許信終于忍不住了:“沈道友,此物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還請道友給個準話。”
姜洛玉撐着腦袋,眸光深邃:“許道友,騙人可不好啊。”
許信立馬否認道:“我怎會欺騙道友!”
姜洛玉:“那你敢立下天道誓言嗎?”
許信:“敢!”
姜洛玉搖頭:“遺物是真的,遺失也是真的,但是……東西不是你的。”
“這東西,是你侄子的。”
許信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抽出長劍,表情變得陰狠:“你既然知道得這麼多,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管對面的人怎麼知道自己底細的,他一個元嬰後期修士,還怕這兩個毛頭小子?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姜洛玉緩緩起身,身形逐漸拉長,最後變成了和許信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隻有額頭痣的位置不同,周身修為停留在化神初期。
他皺着眉,厲聲道:“許信!你害死我就罷了,連我的妻兒都不放過,簡直畜牲不如!”
許信看見“死而複生”的兄長,腦中嗡得一聲,臉色瞬間煞白:“你、你不是死了嗎?我把你骨灰都揚了……”
秘境的漫天火光裡,他殺死了一直壓自己一頭的兄長,回家後謊稱兄長死于妖獸之口。他怕侄子長大之後發現端倪,又設計殺了兄長的道侶和兒子。
他偷拿了傳家寶逃離,沒想到傳家寶卻不慎落入海裡,好不容易在集市上找到蹤迹,又被人買走……
“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才是許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許信眼中泣出血淚,如瘋似魔。
他本就在産生心魔的邊緣,如今在姜洛玉功法的影響下更是直接走火入魔,揮舞着長劍就要砍向兩人。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姜洛玉隻好掏出法寶不要錢一樣砸向許信,待到法寶的靈光消失,對面隻剩下一具斷氣的屍體。
姜洛玉蹲到還冒着熱氣的屍體旁邊,劃開許信的手指擠出精血抹到匣子的凹槽處。
匣子開了,裡面蹦出來把閃着靈光的鑰匙,還有一張薄薄的地圖,上面寫着——三清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