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堯居然主動親了無拂。
雖然她說這是為了救他。
她環着他的脖頸,通過溫熱柔軟的唇瓣,竟将他體内的魔念漸漸驅散。那環繞升騰的黑霧也随之化作了淺綠的輝光,同漫天的黑雲一并消散開去。
“你……”無拂滿目不可置信,方才漫長的唇齒相纏,他感到自己的琥玉震動劇烈,與此同時,她好似将滔天神力注入了自己的體内,又憑借神力讓自己繃緊的神經逐漸放松下來。
可阿堯這個靈力低微的下仙,怎會在和他交纏時獲取如此強大的神力?
“無拂,你清醒了嗎?”阿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已累得站不穩腳。
無拂攙住搖搖欲墜的阿堯,帶着震驚問她:“難道上一次你就發現了親……不是,那什麼,你會……”
“嗯……”阿堯本是想将這個令人窘迫又不太确信的秘密藏到底,畢竟隻要她不說,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可如今她真的用那股奇怪的神力消除了無拂的魔念,她應是瞞不住他了。
那時在琵琶山的水底,她本身有傷,再加上被蛇妖的毒氣侵襲,早已虛弱得不行。蛇身碎裂後,她又被困水底無法呼吸,她的靈識已經消散開去,可無拂為她渡氣的那一吻,竟讓她的仙丹奇迹般地顫動了。
當時她就感到有一股強大的神力在她體内源源不斷地運作流動,将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甚至還讓她的功力大增,這也是後來她能夠獨自制服蛇妖的原因。
她始終不确定這神力究竟是來自無拂還是自己,不過現在,她确定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隻是個下仙不是神,我怎麼會有神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嘗試重新喚出神力,但那微光撲閃得若隐若現,她依舊是原先那個法力低微的下等仙子。
無拂松開扶着阿堯的手,疑惑皺眉:“林恃無說你仙丹受損嚴重……你,之前是受過天雷刑罰嗎?”
“我?”阿堯更加覺得奇怪了,“我的仙丹受損?我從未受過刑罰啊……不對!……”
阿堯想起來,她才有記憶的時候,确實身處蓬萊的十方刑台。
那時她從神君懷裡醒來,睜眼見着面前如玉般俊美無瑕的年輕男子正抱着她閉眼流淚,她甚至不忍翻身驚動他,怕侵擾了眼前易碎的美。
“阿生……”他嘴裡念念有詞,然後滑下一滴熱淚落在阿堯的鼻尖。
阿堯覺得癢,不自覺吸了吸鼻子,問他:“你說什麼?”
男子蓦地睜開雙眼,垂眸望着她良久,喉結滾動,最後隻苦笑說:“你這隻剛飛升成仙的小瑤鵲,不在天風海待着,怎麼跑到刑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阿堯踉踉跄跄爬起身來,“你說我剛飛升成仙?仙是什麼,成仙就會丢了以前的記憶嗎?”
“或許是你用功太甚才使得記憶丢失。”他将她扶起,她便往四周望去:漫無邊際的雲海中間有一方刑台,地上的雷痕依稀可見,不久前應是有人在此受了殘酷的天雷刑罰。
可她身上完好無缺,想想應也不是自己,于是她便信了那位陌生仙君的說辭:她隻是誤入了此地,還不巧在飛升成仙途中失了憶。
如今無拂的一問倒使她不得不懷疑,難道那日在十方刑台上受刑的真是她?可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身上也毫無受刑的痕迹,神君看上去分明知道些什麼,卻堅持故意瞞着她。
阿堯。阿堯這個簡單好記的名字也是神君為她取的,所以,她是不是還有别的名字……
無拂看到沉默不語的阿堯,心中便猜到了幾分。
看來阿堯确實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受過雷刑懲罰,也因此仙丹受損成了一介靈力低微的下仙。而連羽之所以給她假的往生簿,想來也是為了保護她,防止她一不小心丹毀人亡吧。
隻不過他這麼做既自私又可笑,貴為神君,怎可拿無辜凡人的苦難來織做她的嫁衣?
他含恨重看了一眼前方的殿宇,低哼一聲:“能受那麼大的刑罰,看來你在仙界也沒少惹禍。真是絆手絆腳的!”
“?????”阿堯一下就被無拂從回憶中拉了出來,不爽争辯道:“我剛剛才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居然還這麼說我!”
“你這哪是救我?你分明是為了救自己。你怕幻境被毀,困在裡面出不去,也回不到蓬萊見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無拂說完這三個字,心卻不可避免地觸動了下。她明明有喜歡的人,卻還要親他,真是把他當什麼了!
他呢,他自己更販劍,剛剛居然還主動說去幫她找乾坤袋。
真是瘋了!無拂越想越氣,于是懶得再管那隻有氣無力的鳥,怒甩衣袖轉身大步離開。
好心沒好報!在阿堯的視角裡她也委屈極了。就為了壓制無拂的怒火,害她走投無路主動親了一個大魔頭,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純粹了,她還怎麼有臉見連羽神君。
而且,兩次了,她居然都和那個魔頭親了兩次了!……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泡到鏡淵裡三天三夜,就讓那層皮去輪回吧,不要賴在她身上了!
無拂自己走了,阿堯正打算席地而坐休息片刻,人卻突然來到了京城的鬧市中。
是蘇行憐的心境又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