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那東西後,他拿起一看:竟是獵妖壺壺蓋!
他忙又四下去尋獵妖壺,找了半天,這才見它正躺在自己床尾。而那壺中空空如也,冰蠶妖早已不見了蹤迹。
冰蠶妖逃脫,晨起不見修燭,觞澤一時将最壞的結果設想了一遍。他驚身而起,慌亂地在屋内搜尋了一番。
屋内并無打鬥迹象,修燭的床榻甚至比自己的還要整潔。不尋常的是敞開的獵妖壺,以及桌上筆迹陌生的書信。
觞澤飛速閱完了那封信,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整理好,便拿好獵妖壺、挎上破金锏從窗戶飛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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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鎮外,冰蠶妖盤腿坐在溪畔桑樹林間運功。運化一夜,修燭渡予她的靈力已融入周身,此刻她的傷已得以治愈。
林間忽而響起落葉破碎的聲音,這聲音聽來急促,可想而知趕路的人必是焦急萬分。
很快,觞澤循着書信上所在匆匆趕來。
修燭雙臂被冰蠶絲束縛着,坐在冰蠶妖側前一步之遙處。見她仍是衣冠齊楚,觞澤方才稍事寬心。
此刻他的靈力尚未完全恢複,又還帶着傷,恐怕也不是冰蠶妖的對手。
她既刻意引自己前來,又不曾傷害修燭,想必有求于自己。
觞澤在二人身前止步,壓下對冰蠶妖的憤恨,直截了當道:
“放了她,有什麼條件隻管向我提。”
冰蠶妖手勢停頓,雙手落于膝上,聲音平靜,語意卻狠:
“你死換她生,如何?”
此話一出,修燭心裡一陣納悶。
事先約定的可沒有這句。這冰蠶妖不急着找兒子,還有功夫瞎耽誤,真當自己是閑得陪她玩。
“可以。”
觞澤的語氣波瀾不驚,像是在答應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修燭卻心下一顫,她擡眸與觞澤對視。
他的眼裡,有堅毅,有憐愛,更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些内疚于此時對他的欺騙。
“我若要動手,在客棧你便殒命了。”
冰蠶妖睜開眼,道出她的真實意圖,
“你們捉妖師不是最擅尋妖嗎?我要你去絲鎮找回我兒。事成,我便放了她。”
觞澤蹙眉,思量片刻後,問:“可有畫像?”
“沒有。他尚未修成人形。外表依舊是冰蠶身,不過比普通桑蠶大些、晶瑩些。”
冰蠶妖邊說邊比劃,盡力将她孩子的模樣描述得仔細些。
觞澤聽後面露難色。
絲鎮有千百戶人家養蠶,他又未曾見過冰蠶年幼時的樣子,僅憑冰蠶妖描述便要從中找出,恐怕難如大海撈針。
當他的視線無意間再度落到修燭身上時,他卻立刻有了主意:
“你可知,若論嗅蹤尋妖,世間除卻她,恐無第二人有這樣的本事。
你如今綁了她,僅憑我一人隻怕輕易幫不得你。”
“好,我放她與你同去。不過,僅予你五日。”
冰蠶妖絲毫不懷疑他的話,趁兩人不備之際,迅速給修燭服下一枚藥丸,
“五日後若無解藥,她必死無疑。”
觞澤伸出的手停滞在身前,五指緊握,沉聲道:“在此之間,你休要再害人。”
“好。”冰蠶妖露出一個富有深意的笑,欣然答允。
語畢,她施法将捆綁修燭的冰蠶絲解開,随後便化作一陣風消失在了林間。
修燭站起身來,一邊拂去身上的雜草與冰蠶絲,一邊責怪:
“你這傻子,傷還沒好就敢來,不知道先回去搬救兵呀。”
觞澤忙跑到她身前,扶住她仔細瞧了一番,如同在隐清山她從樹上摔下來時那樣。
不過這次,他的神情更為擔憂,甚至還帶了一絲害怕。
面對他這份過于深切的關懷,修燭有些無可奈何:
“哎呀好啦,沒受傷。”
見她還有力氣貧嘴,觞澤也就不再擔心,順手替她理好衣裙便帶着她往回走:
“我的傷可是你治的?”
“嗯。”修燭早就想好了說辭,回答起來不假思索,
“貓妖給的丹丸果然好用。”
“不是救翠鳥了嗎?”觞澤反問。
這樣的靈丹妙藥,一顆便彌足珍貴,她手裡竟還拿得出第二顆,那貓妖當真如此知恩圖報?
“我可沒說隻有一顆。”
修燭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态,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觞澤看到她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便忍不住發問:
“這冰蠶妖是如何逃出獵妖壺的?可是你貪玩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