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徐朗掙脫開随從,擡手對準他的腦門兒一敲,
“敢跟本少爺沒大沒小,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随從卻不怕他,幹脆朝他伸出了一條腿,嘴裡嘟囔着:
“少爺,方才若不是我攔着你,回府被打斷腿的便該是你了。”
徐朗對他的話卻不以為意,擡腳輕輕踹了踹他的腿,嘴裡不停抱怨:
“嘁,老頭也就是嘴上不饒人。你競拍時不攔我,星蘊珠便是我的了,都怪你!”
“少爺啊,你再沉迷這些玩意兒,老爺恐怕門都不會讓你出了。”
随從對他束手無策,但想到自家少爺與方才的姑娘相談甚歡,便又刻意引開談話,
“不過那位姑娘生得倒是極美,少爺可是看上她了?”
“美是美,就是太費銀子了。
這女子的首飾、胭脂、衣裳,哪樣不是要花銀子的?
我自己買寶貝還不夠,哪有心思養個女子在家。”
徐朗搖搖頭頭,臉上若有所思。
雖說他對修燭的容貌贊賞有加,可比起他的那些心肝寶貝來,實在不值一提。
這樣的相貌竟還令他不為所動,看來他的确是陷得夠深。
随從緊擰眉毛一拍腦門兒,語氣已然萬般無奈:
“老爺可說了,你今年再不成婚,他可要斷了你的零花碎銀了。省得你整日沉迷在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上。”
“哎呀,先回去先回去。”
徐朗一聽不免頭大,不耐煩地推搡着随從往府邸的方向而去。
修燭站在典拍行門外,默默注視着他們遠去。
片刻後,觞澤耷拉着臉從身後走了出來。
緊随其後從典拍行出來的,還有兩位男子。其中一位嘴裡還在說教:
“得虧我攔着你,錢不夠便認命,非要執着那東西做什麼。
你沒聽說私下找過那老闆的人,雖都低價得到寶物,可沒多久都病故了嗎?你可别再有這樣的打算。”
聽到這樣一番話,常人亦會覺得事情非同小可,莫說是觞澤。
捉妖師的直覺告訴他,這典拍行有古怪,并且,極有可能與妖有關。
他心裡暗暗拿了主意,待尋得小冰蠶,解了修燭身上的毒,典拍行他定要去查查。
觞澤走到修燭身邊,将錦盒交到了她眼前。
接過錦盒,修燭打開随意掃了星蘊珠一眼便迅速合上,似乎對這寶物并沒有多大興趣。
可她卻在别過頭看向觞澤後,對觞澤莞爾一笑,旋即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引得近前的幾個路人側目而視。路人似乎比他們還要怕羞,隻将目光停留了片刻便快步離去。
而修燭卻不羞赧,她又是一笑,轉身徑自邁着輕快的步子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猝不及防的吻讓觞澤一怔,他渾身像觸了電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心跳漏了半拍,但很快,便似打鼓般飛快地跳動,紅暈也從面頰蔓延到了耳根。
他有些懷疑方才的感受會否是錯覺,遂難以置信地擡起手,在留有修燭唇間餘溫的地方輕輕撫過。
低頭一看,指尖绯紅的胭脂卻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他,這是個真實的吻。
觞澤的心向來是隐清門最平靜無波的,可不動則已,一動便再不能停下。
他不明白修燭是何用意,即便知曉她古靈精怪不按常理出牌,可适才的舉動還是撥動了他的心弦。
他慌亂地用衣袖拭去臉上殘留的胭脂,想要将她的痕迹抹去。胭脂是擦幹淨了,可布料的擦拭卻在他臉上留下了更顯眼的紅痕。
而更未令他察覺的是,心裡的痕迹,已經一點點刻下。
————
入夜,觞澤盤腿靜坐榻上運功調息。雖僅過去一日,但他明顯感受到自己的靈力已快全然恢複。
閉上眼,腦海中竟不自覺浮現出修燭的面容。白日她對自己的所為曆曆在目,她留下痕迹的地方也愈漸滾燙起來。
觞澤驟然睜開眼,努力想要擺脫擾亂他心緒的畫面,可才嘗試數次之後,卻是愈發心神不甯。
好容易平穩了呼吸躺下入睡,一閉眼,竟還是煩亂得很。
輾轉反側之下,觞澤起身着衣。索性典拍行有異樣,他現下正好去探探。
走到房門邊,觞澤正欲開門,門卻被門外的修燭推開。
四目相對,觞澤平靜下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地在胸膛裡亂撞。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伫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觀修燭,她似乎并未有多在意那件事,現下面對觞澤倒是泰然自若: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我……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觞澤垂眸避開她的目光,言語聽起來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