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趕了一下午,蒲東吃過東西就打着哈欠想要睡了,但是剛變回原型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被推門而入的莫風花提着脖子抖落醒了。
“先别睡,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莫風花見它睜開了眼,“我剛才問過了,這家店有沐浴場,這麼多天沒洗過澡,我洗個澡再睡,你跟我一起。”
蒲東聽後不太想去:“我自己有時常打理,費不着再浪費那個錢,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一隻野貓,再打理能幹淨到哪去?”
“……”蒲東聽後斜了他一眼,然後又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視線,撲騰着幾條腿跳到了桌子上,往茶壺旁一卧,“不去。”
莫風花則揣着手看着它:“那在你洗幹淨之前别跟我睡在一張床上,也别動不動就往我身上跳。”
卧在茶壺旁的黑貓把貓頭轉了過來,眼神頗顯無語的望着他:“你這人一邊說錢不多了,一邊又非要我去洗,我身上又沒個銀錢,到時候你要承擔的費用不是更多了?”
“沒事,到時候銀錢不夠了可以用法術回去。”
看着他那副今天不把它拉去沐浴場就不罷休的樣子,蒲東也頗感無奈地化作人形跟着去了。
再從沐浴場回來的時候,蒲東依然是一副人形往床上一橫,就打算這麼睡去了。
莫風花正打算吹了燈入睡,一扭頭就看見這麼窄一張床被蒲東占了一半:“總共就這麼一張床,你變回原型再睡。”
“我不。”蒲東頭也沒回,“我剛才就是這幅樣子去洗澡的,我現在就要用這幅樣子睡覺。”
說完沒等莫風花接上話,蒲東又扭頭接了一句:“剛才洗澡的時候你都不嫌我浪費銀錢,這會兒就開始嫌我占地方了?”
“你!你……”莫風花氣得拿手指着他,一副想要罵上幾句的架勢,蒲東見後都擡起好奇的眼睛看着他,突然有些好奇他能罵出些什麼。
沒想到就這麼氣了一會兒後,莫風花自己先放下了手指,扭頭想了片刻,提起錢袋就要往外走:“既然你也想睡床,那我去找店家再問問還有沒有空房間,再開一間房。”
“哎、哎——”蒲東忙叫住了他,然後往裡又騰了騰位置,“擠一擠算了……”
見着莫風花一副還在考慮中的模樣,蒲東沒和他僵持兩下,自己就先妥協了:“行行行,這次算我大度,不跟你計較。”
說完就自己化作了原型,卧在了角落裡。
莫風花這才笑了一下:“好,大度的野貓。”
說着,又把錢袋子放了回去,吹了燈。
莫風花剛躺下,以為這會兒蒲東已經在睡了,沒想到耳邊又傳來了它的聲音。
隻聽他先是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随後便沒了聲音。
“想說什麼?”
耳邊又安靜了一會兒。
就在莫風花以後這又是它的夢話時,耳邊傳來被褥挪動的聲音,緊跟着就是來自蒲東的話音:“我現在也算是跟了你了,你還是覺得我是一隻野貓嗎?”
聽見這話的莫風花緩緩睜開了眼。
月光透過窗紗照進房間裡,讓原本漆黑的夜晚能夠看得見人影。
莫風花回過頭,看向了卧在一旁的小黑貓。
那雙金色豎瞳在月色的映襯下極為明亮,原本在夜裡看見一雙這樣的貓眼看着自己應該是件有點滲人的事情,但是當蒲東這麼看向自己的時候,莫風花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妖精的詭異感,也不是野獸的厮殺味,反而是一雙看上去帶着無辜的眼神。
當莫風花多看了兩眼後,那雙無辜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委屈。
那一瞬間,莫風花的第一反應是有點想笑的——一隻活了幾百年的妖精卧在自己腦袋旁睜着一雙無辜又委屈的眼睛在給它自己謀個名分。
莫風花沒等笑意漏出來就給憋回去了:“那你的意思是,想做我的家貓?”
蒲東垂下了眼神,像是在考慮。
沒等到它考慮好,莫風花就先笑出了聲:“你真願意做我的寵物啊?”
聽聞這話,蒲東才擡起了眼睛:“那在你眼裡,我算是什麼?”
“這個……”莫風花其實也不太好說,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如是說道,“其實我還真覺得你應該稱得上是我的寵物了,但是,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或許說是‘朋友’更合适一點。”
說着,莫風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它的貓頭:“當然,你要是真想給我當寵物,我也是很樂意的。”
“嘁!”小貓偏了一下腦袋,躲開了他戳過來的手指,“有幾隻修煉成形的妖精願意平白給一個人類做寵物的?”
在它沒留意的地方,尾巴已經搖了起來。
腦袋則是偏到了一旁,似乎打算就這麼睡了,嘴裡卻似有若無的提了一句:“既然這樣,那以後就别總是叫我‘野貓’了。”
它說這句話時音調不高,甚至還說的含糊不清,但是莫風花都聽進了耳朵裡:“好,蒲東。”
話音落後,兩人相繼陷入了熟睡。
明亮的月光灑在屋内的地闆上,漸漸移動着位置。
不知就這麼過了多久,移動的月光下出現了一雙鞋子站在那處。
而那雙鞋子的主人看向了正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小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