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蒲東聞言猛地回過頭，剛想開口，看見莫風花那雙澄澈的眼睛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呃……”
于是，諸多顧慮化作了一聲啞音。
最後，蒲東像是做了一場長久的思想鬥争。
他長舒一口氣，向莫風花問了這麼一句話：“如果我跟你說，接下來的這一天半我們一起殺出去，你會作何想法？”
這次，蒲東提前将一些後果和顧慮告知他，讓他考慮清楚：“如果接下來的這些人有發現我的妖精身份和内丹異常，那他們之間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機會，接下來的這一天多的時間内，這個獵場内最大的獵物是我，而你如果非要站在我這邊就一定會被我牽連到。甚至于我們離開這個獵場之後還會被不停地追捕圍獵——而你也會一直被我牽連着，直到我們斷開關系的時候。你确定要這麼打下去？”
莫風花聽完似是隻做了一秒的考慮，就坦然應了一聲：“我知道啊。”
這個态度看的蒲東都不禁皺起了眉頭：“你确定你想好了？”
莫風花聽到這個問題時反倒覺得有趣地笑了一聲：“自打知道你的内丹特殊開始，我就想好了這個問題。”
“……”話音落下時，蒲東結結實實地愣在了原地。
他反應了良久。
想起那個屋内綴滿燭光的夜晚，莫風花曾在燭光下思索良久。
他曾以為，莫風花那是因為同别人一樣因為心動這份力量做出來的糾結，卻不承想，他當時就在思考這些了。
這讓原本就對他抱着複雜心思的蒲東更加五味雜陳。
他總覺得，如果再離開有些對不起莫風花的這些心思。
可如果依然選擇在他身邊留下來，以後可能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又怎麼了？”莫風花看向他，“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一直在糾結？”
蒲東無聲地搖了搖頭。
沉默片刻，又問道：“你對誰都這麼赤忱嗎？”
莫風花覺得這個問題來的莫名其妙：“也不全是吧？不過，你救過我一命，我就覺得，如果有一天再讓我将這條命還給你也是應該的。”
這句話宛如一道天雷驚得蒲東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此時，仿佛整個人都被卷進一場無力的漩渦。
他已經不明白怎樣做才是對的了。
在一陣慌亂複雜的思緒過後，他沉下心又将思緒拽回了最開始的問題上：還要接着打下去嗎？
莫風花早已想好了後果，并作出了讓步。
現在把選擇權交給了自己。
……
如果抛開所有後果不考慮，他也想讓莫風花在這場圍獵中放開心性好好打一場。
如果排的名次較高的話，說不定還能将莫風花這些天的挫敗感一掃而空。
“那……”蒲東重新将話題扯了回來，“那接下來的這一天多，我們就放開了打吧？”
莫風花手中的烤魚已經啃完了。
丢進劈啪作響的火堆裡時，聽到了這句話。
他還有些意外，以為蒲東又要打算回避了。
“真的？”
“嗯。”蒲東應着，也不禁思索起了自己現在的妖力到底留有幾層，“我都不記得上次發揮全部妖力是什麼時候了，不如借此機會好好切磋一下？”
莫風花聽完不禁笑了起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笑，但是在聽到這句話時突然覺得很暢快！
“好！”
他們不再打算守成，而是帶着躍躍欲試的心情面對着衆多來人。
在聽到這群人指出“蒲東是妖”的時候，二人相視一笑，又在一副挑釁與如釋重負般的笑容中回過頭笑看着來往的衆人。
來者一開始之前幾個門派的弟子，在察覺到蒲東是妖以後打算收服妖精，後來又被其他察覺到問題的人加入。
降妖除魔，匡扶正義是天下諸多修士想要修煉的本心。
也是諸多正道門派所追逐的理念。
隻是在“收妖”一事上，不同門派有着不同的理念。
有的門派認為：妖精隻要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必急于收拿，人的命是命，某些妖精的命不也是一條命嗎？隻是修煉成了人形而已，未必所有練成人形的妖精都會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某些成日把“捉妖”一事挂在嘴邊的未必就真的是站在天下百姓角度考慮的，難保那些人不是想要打着“捉妖”的旗号去将妖精煉化單純助長修為好保佑自己早登仙界。
有些門派則認為：修煉成人形的妖精總共才有多少是不對人類做出傷害的？如果不趁早對它們進行壓制，難道等着以後它們對人類犯下無可逆轉的災禍時再做出行動嗎？将多數都在傷害人類的妖精和人類放在同一位置看待，真的是有站在人類安危的角度考慮過問題嗎？
對于這個問題，兩派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做法也大不相同。
唯獨在“說服對方”這一事情上，保持同樣的腳步——沒有任何進展。
就像一些門派覺得：他們統計出來的“絕大多數妖怪都是帶有傷人的想法”這一結論是從哪個地方統計出來的？難道是抓着天下的每一隻妖怪問“你有沒有傷人的想法”挨個問出來的嗎？如果僅僅是經過自己在塵世間料理過的妖怪得出的結論那更加不靠譜——門派弟子下山除了曆練，多半是某些地方的居民常年飽受妖怪摧殘，無力反抗，才需要門派弟子下山專門做個清除。也就是說，門派弟子下山就是沖着傷人的妖怪去的，如果是以這樣的經驗作為統計方法，這跟進入監獄裡尋找從未犯過一絲錯的犯人一樣，方式流氓且數據不可信。
既然支撐他們言論的數據都不可信，那他們的話就不能作為反駁的理由。
另一派則認為：此門派長期為世間妖怪做辯護，難不成是門派内是專門養了這些精怪，就等着放下山傷完人自己好下山處理，以見不得光的方式留個光鮮亮麗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