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白棠朝他笑着,順便擡手幫他揉了一把被撞疼的地方:“就快到了,我朋友給我寫了信,說他準備了一桌好吃的來招待我們,還說我們住多久都可以!”
“真的?!”蒲東高興得額頭也不疼了,兩眼放光興奮地望向他。
“真的。”印白棠笑着應道,“走吧。”
“那還有多遠?”
“再有……”印白棠想了一下剛才信紙上說的位置,“一個山頭!”
“還有一個山頭!你不是說在山腳下嗎?不是這個山腳下?!”
印白棠難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記錯了,是下一個山頭。”
印白棠加快了腳程,在朋友打算入睡前趕到了。
來到的時候,朋友打着哈欠看着氣喘籲籲的印白棠,一時間還有點意外。
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才确認自己沒看錯:“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都打算睡了。”
印白棠喘了兩口氣,把一隻渾身漆黑的小貓從寬大的袖口掏出來,丢在地上:“你給我傳信的時候我還差一個山頭呢,這還是加快了腳程,用了張千裡神行符,這才在你睡過去之前趕到。不過,這山頭怎麼這麼大一個?我怎麼記得以前就是一個小山?”
被丢在地上的蒲東重新變回了人形,朋友看見了有點意外地看着蒲東,嘴裡回着印白棠的話:“那是因為你上次來的時候走的是南邊,隻有南邊的山頭小。”
“我就說……”印白棠又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帶着蒲東入座,“菜是不是都涼了?”
“你也沒說你具體什麼時辰到,我就讓他們先準備着,等你進門了再做,這會兒已經開始做了。”朋友說着,目光卻一直跟着這隻小貓妖,把蒲東看得心裡發毛,一個勁地想往印白棠身後藏,“這是你在哪撿的小妖?打算養着還是養好了再賣?感覺這小妖的妖力也太弱了,值不了幾個錢……你把它帶着身邊,都不像是你的風格。”
“嗯。”印白棠先是應了一聲,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兩杯茶水下肚先緩解了口渴,才給蒲東也倒了一杯茶,然後說道,“打算養着,讓他以後一直陪着我,我雲遊路上還有個伴。”
一聽“雲遊”朋友一下子來勁了,立刻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你雲遊找我啊!正好我也想出去玩,我們一起!要是路上遇到個妖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閑雲……”印白棠手中的茶杯還沒放着,嘴裡砸吧着這兩個字,就這麼砸吧了好一會兒,才把茶杯放下應了一句,“你父母真會起名,這名字可真與你相稱!”
說着,印白棠回頭向蒲東介紹道:“他就是這個避暑山莊的主人,姓餘名閑雲,小字就單字一個‘閑’。你說,是不是與他相稱?”
蒲東聽了都笑出了聲。
餘閑雲也不在意印白棠拿他說給這個小妖取笑,隻是笑着朝這個小妖指了一下,向印白棠問道:“你還沒跟我說說,這小貓妖是你在哪撿的?看着比别的妖溫順不少。”
“隻是看着溫順而已。”印白棠别開臉,單手擋住跟餘閑雲悄悄說,“我在盈溪鎮撿到他的時候他還咬了我一口,一路上脾氣又臭又倔,動不動就對我大呼小叫,簡直是撿了一個祖宗!我還得每天變着法的哄着他!”
話音沒落就被聽不下去的蒲東踩了一腳,蒲東氣憤道:“那是你非要找茬!現在怎麼能全怪在我身上?”
“哈哈哈哈哈!”朋友倒是聽得樂呵,還合上扇子從躺椅子上往前探了探身子,問着印白棠,“那這小貓你還養不養了?我倒覺得這小貓有趣,你要是不想養了留下來,我帶着身邊肯定比讓他跟着你過得滋潤。”
“那不行!”印白棠說着,伸手把蒲東往自己懷裡攬了一下,向朋友宣誓主權,“我好不容易才讓他願意跟着我的,你一上來就要順手牽羊?”
談笑間,菜都做好了,餘閑雲讓下面的人把菜都端上來,再端兩瓶酒來,他打算和印白棠好好喝上幾杯。
宴席間,印白棠和餘閑雲一邊聊笑着近些年的各種事情,一邊時不時地拿着蒲東開開玩笑。
蒲東也不在意,他吃飽以後更加在意自己杯中的這半杯酒。
印白棠覺得他喝不了,但是蒲東因為好奇非要嘗嘗,于是印白棠象征性地給他倒了半杯讓他慢慢品着玩。
現在,蒲東正在和杯中自己的倒影大眼瞪小眼。
談笑間,餘閑雲也了解到了印白棠現在的狀況,他雖然聽說過印白棠老宅出的事,但也沒想到還有這一連串的事情。
一時間,餘閑雲也跟着百味陳雜。
“你父母的事情還請節哀吧……我當時聽說的時候那宅子已經被燒成灰燼了,我也無能為力。隻不過那快地,你打算怎麼辦?你要是還想要回來,我想個辦法,說不定可以一試。”
印白棠搖了搖頭,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隻說是:“算了吧,我三五歲時就把我送到那麼遠的山上,這麼多年不管不問,恐怕早把我忘了。這麼一把火下去幹淨倒也好,以後我孑然一身,更加輕松自在。”
見他這麼說,餘閑雲默了片刻,稱道:“也好,你能這麼想也好。以後你遊累了想找個地方歇着也可以來我這裡,反正我這裡房間多着呢!你們倆想住多久都可以!”
印白棠把杯中的酒倒滿,擡手敬了餘閑雲一杯:“先謝過了。”
随後一飲而盡。
餘閑雲緊随其後。
杯子還沒剛落下就聽見“咚”地一聲重響——
兩人朝着蒲東的方向看過去:“……”
“他喝了多少?”
“半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