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白棠思索間在心底施了術，兩指泛着微微熒光。

他将蒲東拉進，兩指沿着他咽喉的位置往下探，一路探到了妖丹的位置。

蒲東一向對自己的妖丹感知甚少，在這會兒竟然也察覺到了妖丹的存在。

印白棠卻并沒有因此收手，反而合上眼睛，唇間微動，念起了咒語。

那聲音不大，蒲東聽不清楚，但是隐隐感到這咒語像是針對他的，于是下意識的想要從印白棠的手中逃離，但是印白棠施法施到一半是不會讓蒲東現在跑開的。

他越是掙紮得厲害，印白棠越是會加大鉗制他的力道。

此舉給蒲東帶來了強烈的不安，讓他更加想要逃離，但是又掙脫不掉印白棠越來越大的力道。

霎時間一股刺眼的光芒迸發出來，光芒強烈到讓周圍的一切都在眼前模糊，一時間分不清楚那強光到底是從印白棠指尖散發出來的，還是從蒲東的妖丹中散發出來的。

伴随着這股亮光一起增強的是蒲東内心那股越發強烈的不安感。

妖丹的存在感越是明顯，那股被妖丹牽連起來的力量就越是明顯。

那是一股隐藏在蒲東體内的力量，平時蒲東自己都很少察覺得到，對蒲東自己來說，平時裡倒更像是春日的溪水，而此刻在妖丹的牽連下正在體内奔湧翻騰。

然而這種翻騰并沒有給蒲東帶來實質上的幫助，隻是在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下使蒲東的内心更加不安。

于是，他更加想要從印白棠的手中脫離出去，但是印白棠此時使得力道之大有點超乎蒲東對他平時的認知。

一番掙紮下沒有任何實質性作用，急得蒲東趴在印白棠施術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印白棠口中不斷延伸的咒語終于停了下來，他睜開了眼睛。

看着蒲東閉着眼睛隻顧着狠狠咬下去絲毫不打算松口的模樣，印白棠看在眼裡不急也不惱，也不着急把手抽離出來，反而松開了鉗制住他後頸的手輕輕搭在了他頭頂，輕輕撫摸着：“别怕。”

感覺到蒲東像是開始松口了，印白棠順勢把人往自己懷裡摟了摟：“别害怕，我隻是在确認一件事，沒想要傷害你。”

看着蒲東似乎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印白棠又跟他說道：“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話音落下，蒲東這才緩緩松開了牙齒，睜開眼睛擡頭看向了他。

印白棠看了一眼被他咬出血的手指，也沒打算責怪，而是繼續哄着：“我說真的，這次可不是開玩笑。”

蒲東這才舒展了眉頭，像是終于安心了一般一頭紮進了印白棠的懷裡。

印白棠輕拍着他的後腦勺，又輕聲哄了幾聲，待他徹底安心下來，再次念起了剛才的咒，同樣的光芒在他們兩人之間再次迸發出來，和剛才同樣的、那股陌生的奔湧感再次在體内重現。

蒲東始終不明白這股奔湧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印白棠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動，原本無暇顧及，但那感覺像是被抓緊了衣服……

留意到這裡的印白棠稍顯猶豫了一下，然後拖着蒲東的後腦勺又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蒲東竟然真的順勢蹭了過來。

霎時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印白棠的心底綻開。

待印白棠收起術法，蒲東體内那股力量都好半天沒有安穩下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印白棠已經結束了施法。

而印白棠他始終沒起身的樣子，也不着急提醒，隻一味地以為他還是在害怕，于是将人抱在懷裡，輕聲哄道：“别怕，沒什麼事。”

蒲東這才發覺已經結束了。

他緩緩睜開眼，擡頭看向了印白棠。

印白棠隻是嘴角帶笑，笑容罕見地溫和。

和他平時那股喜歡亂開玩笑的模樣大相庭徑。

“看出了什麼嗎？”蒲東從他身上起開，問着。

印白棠反而開始有點不舍得他就這麼起開了，手指間還有點留戀：“你的内丹和其他妖精的不太一樣。用餘閑雲的話來解釋，就是你的内丹裡已經融入了那股丹藥的力量。那丹藥裡本身就蘊藏着一定的力量，但是那股力量并沒有助你成仙，反而使你卡在了這個有點尴尬的位置，你本身的妖力不是沒有，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般低微，隻是被這顆丹藥的力量隐藏起來的，輕易難以察覺。而我們去估算一個妖精的妖力強弱一般都是直接感知那妖精身上的妖氣，你的妖氣隻是被這顆丹藥隐藏起來了，再加上……”

印白棠思索了一下該怎麼說：“是不是沒人教過你如何使用妖力？”

“……”蒲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這……誰能教我？别的妖精都是自己修煉成的，人家自打修煉成功就會使用。而把我帶上山的師父隻教了我一些大道理，每天看見我的時候心裡隻有教化我的習性……一直到我下山，都不知道妖精自打修煉成型的那一刻就自帶妖力。”

印白棠聽到這裡都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是你後來怎麼知道的？”

“是我在下山以後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和妖，在和他們的交談中發現的。而我隻會化作原型的法術還是偷偷跟别的妖學的。”

印白棠一邊聽着一邊思索着，等蒲東話音落下，他問了蒲東一聲：“那你想學怎麼使用你的妖力嗎？在如何調動自己力量的這件事上，我或許可以教教你。”

蒲東好奇地擡起眼睛看向了他。

“至于别的……”印白棠想，“我學的東西一般情況下都是對付妖的，如果換做别的妖或許學不了，但這些對付妖的法術既然對你無效，說不定你可以試試。”

在這個念頭的催使下，接下來的幾個月印白棠都躺在一旁的椅子看着蒲東修煉。

他自己腳動不了，很多地方無法親身給蒲東示範，便讓餘閑雲得空了給他示範一下。

餘閑雲對這件事也感興趣，特别是蒲東很多時候一教就會，這讓餘閑雲更加有興緻了，有時候還會順帶教他幾招。

至于檢驗學習成果的方式，餘閑雲是這麼說的：“你看見印白棠手中的果子了沒？去給他打掉！”

蒲東聽見了有點猶豫：“他腳都動不了了，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太欺負人了？”

“想想他平時都是怎麼欺負你的！再想想他欺負你多久？這才對你好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