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印白棠的名聲就是這麼打出去的？”莫風花看了一眼山腳下的路，又看向了身旁的蒲東。

發現現在的蒲東和他口中過去時的自己性情舉止相差好大，大到莫風花總覺得他像是在疏離自己。

“嗯。”蒲東應着，擡頭看着前面的路。

在山間又慢悠悠地走了一下午，現在到山腳下了天也黑了，山腳下也點起了燈，客棧的位置尤其亮，暖黃色的燭光映在皚皚白雪上為這冬日的風景又添了一份獨特的魅力。

“印白棠……”莫風花回想着這個名字，“我對這個名字還是不夠熟悉，但是隐約記得小時候看的一些傳記上似乎有一篇是關于這個人的。好像是時間距離現在太久了，被記載下來的部分不多。”

“不多也正常，畢竟……”蒲東斟酌了一下用詞，“他死得有些早，以至于死後别人對他更多的評價是感到唏噓，之後就逐漸趨于平常，又逐漸被其他厲害的捉妖師的名聲所掩蓋。”

蒲東這麼說着，又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沒死那麼早，會不會世人對他的記載更多一些？”

“那他到底是什麼怎麼死的？”

蒲東有好一陣沒有回應，再次開口前隻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澀：“死得有點慘烈，還是别問了。”

“……”莫風花沒再作聲，而是看着蒲東低着頭快步走開了。

回到客棧，吃過晚飯後蒲東準備回房間準備睡了。

卻沒想到莫風花臨時起了雅興，天寒地凍的，他大半夜跑到湖中的亭子裡賞起了雪景。

還是夜裡的雪景。

“這夜裡能看見個什麼啊？”蒲東凍得直搓手，因為不放心他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坐在外面，想了想還是專門出來看看。

“雪啊。”莫風花說，“夜裡的雪，被燈光映照下的雪，還有被月光映照下的雪。”

他說着，緩緩把頭倚在了身旁的柱子上，目光看着遠處說是在賞雪，但更像是在走神。

蒲東找了個不會礙着他的地方坐下，轉過頭看起了雪夜映照下的莫風花，就這麼看着他的側臉看了許久。

兩人就這麼靜默地坐着，各看各的。

似乎是覺得過于安靜了，蒲東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這個口：“你在想什麼？”

“我……？”莫風花像是不太想說，但是又忍不住回應他，“你覺得我像是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蒲東如實應道。

“那你把我當成印白棠的話，你覺得我此刻會在想些什麼？”

“……”此言一出，蒲東當即愣了許久。

他木讷地轉過頭看着莫風花怔了許久，又僵硬地别過頭思索着這個問題。

最後隻給了莫風花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你們的人生經曆不同，印白棠如果坐在這裡坐在這裡走神的話可能會想起自己的過去，你就不一定了。”

“……”莫風花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甘心地追問道，“那在你眼看，我和印白棠的差别在哪？”

“……”

見他久久給不出回應，莫風花坐起身回頭看向了他，直言道：“差在不是同一個人，對嗎？”

“怎麼說起這些了？”蒲東的話像是在問着他，但是語氣卻并不顯得意外。

莫風花也對他這個語氣傳達出來的意思并不意外：“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還要刻意避開我的意思，你回避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蒲東低下頭思索着。

莫風花站起身看向他，口中依然追問着他：“是你說的，因為我的前世當初願意跟着我回家，也因為我的前世一再信任我，怎麼現在跟我相處了一陣子又開始覺得我和我的前世是徹徹底底的兩個人了？那在眼裡，我到底算是什麼？”

蒲東還在思索着，隻是在聽見他這些話說看上去似乎有些着急，但是他輕微搖着頭，顯然有些找不到頭緒：“不是這樣的……不是……”

“那是什麼？你給我一個準确的答複。”

“我不知道……”蒲東口中應着，但是依然在思索着，“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總能給你這樣的感覺？在我眼裡，你們身上裝載着同樣的靈魂，你們的味道都是一樣的，很多想法和處事上面也是不謀而合，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可你總覺得，在我眼裡你和你的前世是好幾個人。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總能給你這樣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前段時間總想着離開吧？”

他提到了一個莫風花之前沒有想過的方向：“離開？你現在是這樣想嗎？”

蒲東輕微搖了搖頭：“之前是怕像上一世一樣給你的生活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打算開春暖和了就離開，現在發現你不在乎，也對你的影響似乎不是很大，我當然願意留下。但是看上去依然給你帶來了很多煩惱，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不還是走吧？”

“不行！”莫風花一口拒絕了，甚至都沒想好拒絕的理由是什麼。

蒲東擡起眼偷偷瞄了他一眼，随後又像是做錯事了一樣低下頭。

莫風花再次坐下，這次坐的位置距離蒲東很近。

他思索着，自己該給蒲東一個怎樣的答複。

但是還沒等他想好，一陣寒風吹過，把蒲東凍得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蒲東吸了吸鼻子，對這個答案已經無心在意了：“要不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吧？雪景回房間也能看。”

此話一出，莫風花不由得笑了出來：“好。”

剛一進房間，蒲東就打了個哆嗦，等身上的體溫暖和了起來，才溫了一壺茶水。

莫風花倒是沒也去窗戶邊看外面的雪景，而是坐在了蒲東的身邊，給他甩了一個問題：“既然你沒有刻意把我和我的前世分開來看，那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疏遠我？”

“……”蒲東想了想，“有嗎？”

“沒有嗎？你和前世時在一起是怎樣的？有我們現在疏離嗎？”

蒲東愣神想了許久，給了莫風花一個這樣的問題：“這算疏離？那什麼算親密？”

一時間，莫風花覺得他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你和前世确認關系後是如何親密的，你不清楚？”

“沒确認關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