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軒這才安心拿起來吃,還十分大方地給了李凡松幾個。
蕭瑟左瞧瞧右瞧瞧,雙手插袖,“你們認識?”
“去青城山算卦遇見過。”林淺沒理他,又在碗裡放了幾顆糖,這是她自己做的水果糖,味道比這裡的糖塊更好吃很多。
飛軒吃完一顆糖,點頭。
“這位公子,我先要說明,命運是天道,所以蔔術是偷天之術,有違天道。有句話你得知道,命越算越薄,你可确定要算?”飛軒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竹筒。
蕭瑟點頭,隻是在他沒有接過竹筒,而是讓他們先等上一等。
“司空小姐回來了!”下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伴着馬蹄落地之聲,驚呼就這麼一聲又一聲地傳着,整座下關城此起彼伏地回響着這個聲音。
“我不過出城半日,就給人登上了十三層,都是一群廢物!”
“上面那人欠了我八百兩,我也為助他登上十六層,出一份力。”蕭瑟翻身出了茶鋪,飛身擋在那匹絕塵而來的黑馬之前。
馬上的司空千落手持一杆烏金色的長槍,氣概非凡,神似一人——槍仙,司空長風。
“是你,蕭瑟?”司空千落連忙勒馬,看清來人之後面上微喜,“你們怎麼過了三個月才到雪月城?”
樓上,飛軒收起了竹筒,又拿了一顆星子糖放進嘴裡。
嚼吧嚼吧,“這東西好好吃,大姐姐可不可以買我們……欸,人呢?”
“去登天閣了。”李凡松望着窗外高高的樓閣,偷偷順了一顆糖,故作正經,“看來那位兄台顧了前顧不了後了。”
登天閣十四層,雷無桀背着殺怖劍上來時就看見林淺一襲翠色羅裙鋪于地面,如瀑長發以一種溫柔的姿态垂落腰間。
她一隻手拿着香爐蓋子,另一隻手輕輕扇動,将袅袅的煙揮到面上。外頭的春光打進來,那緩緩向上的煙好似有點點碎金摻入其中。她的面容在澄澄陽光下朦胧得好似隔着雲端的飛瓊,叫人生出恍如不在人間之感。
雷無桀有幾分愣神,但很快就回過了神,露出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對林淺抱拳道:“原來是林姑娘啊,沒想到十四層竟然是你來守。”
他伸出一拳,道:“在下江南霹靂堂,雷家雷無桀,前來拜閣,請賜教!”
“珰”一聲,林淺手裡的香爐蓋子合上,她側身看向雷無桀,忽而一笑,那一笑并未有誘惑妩媚之态,隻是有種看戲的好奇。
“雷少俠,你覺得過我這一層是比武嗎?”
誰不知道她弱質纖纖,身上沒有半點内力啊。
“啊?”雷無桀猶豫着收了拳,撓撓頭,惑道,“不比武,那是比什麼?”
“三,”
林淺突然伸出三根纖長細膩的手指,雷無桀看得一臉疑惑。
“二,
一。”
“一”字剛落地,雷無桀猛然覺得體内真氣一岔,渾身内力好似熱水入油鍋,瘋狂沸騰起來。
很快,他身上不斷冒出白花花的熱汽,好似一隻冒煙的紅毛貓貓。
他想壓下那亂竄的内力,卻發現自己好似火上澆油,越是壓制,内力越是在體内沸騰奔走得更加厲害。
不消片刻,雷無桀便脫了力,身子搖搖欲墜地撐着地面,滿頭大汗滴落。
“這是……怎麼回事?”
雷無桀撐着身體,死死咬着牙才讓自己不呼出痛來。
“我特制的灼樵香,中着渾身内力如烈火薪柴般燃燒,等什麼時候薪柴燒完了,你的内力也就沒了。”
林淺一揮袖,連起身都沒有,好似那雷無桀不過是腳下一捧黃泥。
她聲如泉鳴清越,姿态優雅矜貴,無處不美,無處不動人心魄,可說的話卻那樣狠絕。
“你又練你們雷家的火灼之術,燒起來更是厲害,估計等你的内力燒完了,命也差不多到這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輕飄飄地反問,上挑的眼線間是漫不經心的蔑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危險又無比美麗的味道,叫人不敢逼視。
“你……”
雷無桀已然雙眼通紅,他強忍着劇痛站起來,一拳向林淺打去。
然而他的速度實在太慢,力量實在太小,林淺甚至沒有躲開,長袖一甩把他甩開,腳下輕輕一旋,坐到了香爐旁邊。
“江湖第一課,不要小瞧任何一個看似沒有威脅的人。”
林淺順手提起案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慢悠悠地說道。
“也不要輕易相信認識的人。”
雷無桀爬了起來,滿身熱汗,卻沒有對林淺出手,反而一撩衣服,就地打坐起來。
剛才還如水如油鍋的渾身内力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雷無桀氣沉丹海,渾身散發着熱汽,百十個吞吸吐納之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睜眼,竟然覺得渾身輕松,剛剛被酒肆老闆三碗酒提上去的火灼之術又有了幾分松動。
“多謝林姑娘!”
他額頭上留下幾串汗珠,眼神明亮地抱拳道謝。
林淺把案上的茶推過去,“灼樵香隻對你們修煉火灼之術的人有益處,對其他人就是毒藥。你好好拿着,小心點用,也算是回報你們門主這幾年給我提供那麼多火藥的人情了。”
一個小銀盒飛了出去,被雷無桀接住。
他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道了謝,往第十五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