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猛得搖晃了一下,兩人的影子斜在地下,重合在一起。
林淺望着無雙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的,帶着警告和侵略性的眼睛,卻不覺都害怕,反而更靠近了一些。
發育後期的少年身高拔得飛快,當初美人莊時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現在她平視已經看不見他的眉眼,隻能看到少年被酒暈得嫣紅的雙唇一張一合,他的唇形流暢飽滿,唇珠微微凸起,看起來……很軟,很好親的樣子。
她低目,鬓邊側鳳銜下的珠鍊離無雙僅有方寸。輕輕一動,珠鍊慢悠悠地晃起來,燭光将陰影映在無雙臉頰一側,珠影微晃,暧昧難言。
“我知道。你不是太監。”
她說話直愣愣的,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無雙眼神幾番變化,正想歎氣松開她時,卻感覺唇上一軟,有什麼東西覆了上來,溫軟細膩,帶着一絲女孩脂粉的甜香。
香雲滿身。
無雙一愣,像個木樁子一樣傻愣愣地立在那裡。林淺卻已經擡起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一點點描摹着他的唇形,呼吸傾吐,緊密交纏。
這似乎是林淺第一次主動吻他。和以往那種短暫随意的觸碰完全不一樣,這一次吻帶着明顯的情欲和旖旎,是很明顯的,來自一個異性的吻。
“我也很喜歡你,寶寶。”
她輕輕地吻,細細地啄,分開時嫣紅的口脂大半留在了他的唇瓣,叫他的唇就像一朵被雨打濕的殘花。
“你真是這世上最最可愛的的男孩子。”
她柔軟的雙臂交疊在他的頸後,踮起腳與他額間相抵,語調近乎呢喃,卻無比認真。
彼此的呼吸噴吐出來,緊密交纏,仿佛一體。
無雙的心髒被這短短兩句話掀起無邊巨浪,像是一股大浪忽然打過來,将他沖得七零八碎。他想說話,可下一刻,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尾。
像是一片花瓣拂過眼角。無雙怔怔擡眼,卻見林淺眉眼含波,溫軟的唇落在他的眼角、睫毛、鼻尖、臉頰,細小溫柔的吻連綿起來,成了一張密織的網,将他無形地禁锢。
他的目光已經分不出一點給林淺以外的其他一切事物,隻是對于他一個從小生活在男女比例九一開的無雙城裡的人而言,一位來自和他年齡相差不大的異性如此溫柔又脈脈含情的對待如此陌生,他明明更喜歡自己去掌握主動權、去占有、去掠奪,像一個耐心的獵手。
這是大部分江湖人自小的生存法則。
可現在他卻近乎沉溺于林淺完全不同于平時的柔軟和溫情,她真正溫柔地笑起來的時候外眼尾下彎,眼波流轉着情意,比世間一切美好都要惹眼。
她還在看着他,雙臂挽着他的脖子,這是一個十足親密又十足危險的姿勢,隻要她想,下一刻既可以親吻他,也可以抹了他的脖子。
“我隻是可愛嗎?”
半晌,無雙低頭,凝視着她,漆黑瞳仁裡面翻湧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乖戾的紅。
他實在是一個不怎麼了解女孩子的人,或者說他對兩性之間的女性的了解大多來自于一些不怎麼準确的,由男人編寫繪畫的小人書裡。
他不明白當一個女孩子說一個異性可愛時,恰恰說明這個女孩子已經對這個“可愛”的人産生了細膩又溫柔的愛。
隻能說要不是他足夠真誠,記性又不怎好,沒對林淺說什麼小人書上男人對女人說的話……不然早被林淺打死了。
林淺笑了起來,明眸皓齒,明豔無比,挽着他脖頸的雙臂輕輕地顫動:“你真的像小朋友。隻知道親親抱抱,卻不明白我的話。”
一往無前的熱烈少年隻知道魯莽又真誠地喜歡一個人,卻遲鈍于發覺對方的情感也在無聲地生長。
于是她說:“我很喜歡你,既不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也不是主人對貓貓狗狗的喜歡,是一個女性對男性的喜歡。我說你可愛,言外之意是你讓我覺得歡喜,換而言之,我在說——我比剛才更喜歡你。”
這實在是過分溫柔細緻的情話,像坦率的承諾,又像情人交頸之時脈脈含情的呢喃。誰能抵擋這樣溫柔的聲音?誰能不為之心緒動蕩?
至少無雙不能。
他胸腔裡充盈着滾燙的情緒,從她答應之後一直不确定的,高高懸起心終于放下去了一點。
她并不如表面上看過去那樣冷情冷性,至少對已經進入她心裡的人,她有充盈且豐富的感情,細膩又溫柔的對待,不會像外人以為的冷冰冰,涼飕飕。
顯而易見的,無雙目光閃動,卻變成了絲絲欲色,臉上也慢慢泛起一陣紅暈,不知是否林淺的話太過動人,還是她方才的吻太過惹人,他在心頭漲滿的同時也有不可言說的,似乎不和時宜的意動湧現。
何況她的雙臂還挂在他的脖子上,容顔在燈下顯出幾分朦胧,因為靠得極近,無雙甚至能看清她如蝶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目光湛然,是純粹的情意。
他再也移不開視線了,他的唇急切地落在林淺嬌美的臉上,寸寸吻遍,一直到她柔軟的唇央。
緊密的親吻間林淺扣緊了他的後脖頸,十指緊扣,聽見他不穩的呼吸和話語:“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清冽,帶着一絲鵝梨的清甜味。
紅木雕龍鳳圓桌上近三十盞珍馐早就撤了下去,隻有兩套精緻酒局孤零零地擺在上面,窗外清淡淡的月光滲進來,映着酒具上鑲嵌的寶石微微泛光。
廂房一側有紗簾隔斷,此時夜風吹拂,曳地紗幔微掀,不知哪處燈花發出一聲微弱爆鳴,無雙乍然清醒,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扯去了林淺的外衣,将她按在圓桌上親地雙眼通紅,仿佛哭過一般。
他瞧着林淺濕漉漉的眼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蓦地從她身上起來,手足無措似的站在一旁,臉上似有懊惱之意。
林淺眼神迷茫地從圓桌上下來,雙唇被親得嫣紅如血,臉頰泛着醉酒似的酡紅,衣領被扯開,露出的半截雪白鎖骨處密布着暧昧紅痕。
“……怎麼了?”
她目光猶有幾分迷離的情欲沒有散去,微啞的嗓音裡帶着些不悅,幾步上前扯出了他的衣領。
“不喜歡這裡?”
她的力氣很輕,聲音很柔,認真地看着氣息不穩卻又不怎麼敢正眼看她的無雙,明白了什麼。
少女白嫩的指腹擦過少年亮晶晶的,挂着水痕的的唇,目光潋滟,“我明白我們在幹什麼。”
此時夜色迷離,紗幔輕輕飄,林淺的目光在燈下影影綽綽,她擡起一隻手拂過無雙深濃欲望的眼,近乎魅惑地附在他耳邊,呼吸傾吐入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