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苑
沈清坐在檀木鏡奁前,指尖蘸着朱砂在銅鏡上勾勒玄奧的符咒。
紗帳後立着八具由千年陰沉木雕刻而成的人形傀儡,木身上纏繞着浸透百蟲屍液的藤條,
關節處嵌着用百年槐樹根雕琢的墨色榫卯,唯有那雙眼睛,是用蠱蟲與活人魂魄糅合而成的 “攝魂瞳”。
“該醒了。” 她将青瓷瓶裡的 “千絲蠱” 倒在掌心,蠱蟲如黑色絲線般順着她的手腕,鑽進傀儡的百會穴。
刹那間,傀儡們的瞳孔泛起幽綠的光,木皮下隐約可見蠱蟲遊走的痕迹,原本冰冷的木身開始泛起溫潤的光澤。
沈清取出刻着 “蠱娘令” 的青銅牌,嵌入傀儡心口:“記住,你們是豫王賞賜的‘影衛’,要像影子般滲入沈府每一處角落。”
次日清晨,當八個容貌秀麗的侍女捧着茶盞出現在沈府時,
衆人隻道是宮裡恩典。她們行走時衣袂無風自動,說話時嘴角弧度分毫不差,舉手投足間卻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木讷韻味,可這細微異樣卻被豫王賞賜的名頭輕易掩蓋。
沈清撫摸着傀儡侍女雲筝的發頂,“她們是豫王府的人,特來幫忙籌備婚事。”
夜深人靜,沈清點燃摻着蠱蟲粉末的熏香,煙霧缭繞中,傀儡們的關節發出細微的 “咔咔” 聲。
她取出浸透屍油的絲線,如同繡娘般穿梭在傀儡的榫卯縫隙之間:
“想要瞞過衆人,就得讓你們沾染上活人氣。”
絲線所過之處,傀儡木色的皮膚漸漸泛起血色,胸膛也開始有節奏地微微起伏,呼吸聲變得綿長。
“千絲蠱,通人心。”
沈清将蠱蟲織成的網狀物,輕輕覆蓋在傀儡的心髒位置,那些蠱蟲如同找到了巢穴,迅速鑽進傀儡體内,與
陰沉木融為一體 。
最後一隻蠱蟲鑽入,傀儡們的瞳孔閃過一絲血色,整齊地單膝跪地:“謹遵蠱娘令。”
沈清斜倚在沉香木榻上,發出清越的聲響。
八名傀儡侍女垂首立于兩側,“記住,要像牆角的青苔般無聲無息,”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畢竟天命書裡連主子的衣角都寫得詳盡,又怎會浪費筆墨在丫鬟甲乙丙丁身上?”
話音落下,侍女們齊齊福身,動作整齊得如同提線木偶。
沈清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忽然輕笑出聲:
“謝鼎與玉清公主的真愛?不過是府中最可笑的笑話。”
她起身走到牆邊,取下一幅《落梅圖》,畫軸後竟藏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
謝府後院的每一處隐秘,都被她用朱砂标記得清清楚楚。
“縱容小妾欺淩原配遺孤,默許庶子搶奪嫡子之物,”
她的指甲劃過 “謝景行” 三字,在宣紙上留下五道白痕,
“若玉清公主的血脈真能降生,怕是連襁褓都出不了,便要被那些腌臜手段絞碎。”
燭火搖曳,映得她眼底殺意翻湧,“可惜啊,那位梁帝的好弟弟,還在定京做着尋兵符的美夢,卻不知自己
早已身處虎狼之穴。”
沈清蘸着朱砂,在 “謝長朝”“謝長武” 名字旁畫下兩個猙獰的鬼臉:
“這兩個跟在明安公主身後的跳梁小醜,自以為攀上高枝,實則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謝侯爺不是愧疚嗎?不是要償還對玉清公主的虧欠嗎?我偏要讓他的庶子,化作謝景行身下最下賤的玩物!”
“兩個兒子變成青樓窯姐。” 沈清抓起案頭的銅鏡,映出自己扭曲的笑容,“胭脂抹花了臉,繡鞋踩碎了尊嚴,讓他們穿
着肚兜在謝景行房裡打轉 ——”
她猛地将銅鏡砸向地面,碎片飛濺如星,“到那時,看謝景行還怎麼跟沈妙說什麼一生一世!”
“這滿城風雨的醜聞,足夠讓他連頭都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