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紡織機錯落有緻地排列着,每台紡織機都有一名工人操作。
空氣中彌漫着絲線的清新氣息,這些原料在工人們靈巧的雙手中,經過經緯交織,逐漸變成一幅幅圖案精美的布匹。
韓葉就是紡織廠裡的一員。
“韓主管好。”
有人向她問好。
韓葉揮手回應,“小吳,早上好。”
穿過一排排機器,韓葉回到她的辦公室,是的,她有辦公室了。
剛開始,她不明白辦公室是什麼意思,後來給她解釋,是管事兒的。
不用天天織布,還有錢拿。
早半年前,她也不敢如此幻想。
自幼,家中生計便依賴紡織,她的雙手,從記事起就在趙家的織布房裡忙碌。
有一天,趙二爺,說要娶她。
雖說是妾,但家裡合計一下,還是答應了。
就算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家大業大的趙家可不敢得罪,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于韓葉家裡人來說,大概沒什麼影響,若有一個缺點,那便是家裡少了一項收入。
韓葉自以為以後便能錦衣玉食,享享福了。
就像戲本子上所說的那樣,喝茶、逛街、聚會。
現實卻給了她一個意外的答案,她發現,自己依舊需要坐在紡織機前,織出的布不能換錢,而是無償獻給趙家。
因為趙家,現在就是她的家,自己在趙家吃住。
可是、可是,在成為趙二爺妾之前,韓葉也在趙家吃住啊。
她結阍了,不僅繼續勞動,還要服侍趙二爺,但得到的回報卻遠遠不如從前。
韓葉思緒萬千,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可她想不通,大腦像被膠水糊住一樣。
她心中充滿困惑與不滿,但無力改變。
日子也就這樣過着。
然而,命運有一次轉變。
年近三十,韓葉突然迎來新生活。
她從趙家出來,自立門戶。
縣衙開了紡織廠,聘用她,每月2000文的報酬。
縣衙新開的紡織廠,織機都是新的,樣式也變了。
之前的需要,坐在花樓上的挽花工,依次拉動花本的耳子線起花,兩人同步進行,相互配合。
現在,雖然機架仍為木制結構,但提花的核心部分,已由提花龍頭代替了束綜提花機的花本。
織造時人腳踩踏杆來操縱提花龍頭控制經絲的提升,從而代替了人工挽花,使原來的二人操作改為一人。
這種手拉腳踏的織布機,生産效益顯著。
晌午,紡織廠食堂開始營業。
食堂内的飯菜,遠遠達不到有菜品可供選擇的程度,每個人的木制餐盤裡都是同樣的配置——
肉包子和一碗菜湯,飄着油花。
以簡便為主,湯好做,與包子搭配在一起,更是頂飽。
韓葉與小吳坐在同一張桌子,小吳咬了一口包子,立馬見餡料。
“哎,豬肉餡,最愛吃這個了。”
小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語氣帶着幾分滿足。
紡織廠的豬肉肥而不膩,沒有一點腥臊味。
食堂肉餡包子和開盲盒一樣,誰知道哪天是豬肉。
除卻省一頓飯錢,肉包子也是工人們每天都來食堂的原因。
小吳咽下口中的包子,不禁感慨:
“要是食堂每天都能有肉包子,那該多好啊。”
韓葉:“能天天有?紡織廠恐怕也得頭疼怎麼供應上吧。”
小吳苦笑,“是啊,所以說是一個念想罷了。”
韓葉贊同,“不過,偶爾能吃上這麼一回,也算不錯了。”
這句話說進小吳心裡了,知足長樂。
小吳名叫吳案,這名沒甚講究,直白字——桌子,就像她人一樣,實實在在。
“韓主管,”吳案話鋒一轉,語氣帶着幾分認真,“其實除了吃食,我更希望你天天都是管事兒的。”
吳案之前在小作坊裡做工,那裡的主管說辭退就辭退,于是,一群女工失業了。
韓葉一愣,心中湧起一股微妙的感覺。
“...謝謝。”
她感到肩上背負了什麼東西,第一次。
距離紡織廠幹活還有一段時間,韓葉與吳案決定出來走走。
此時,街上的喧嚣聲漸漸傳入耳中。
緩和幾個月,人們好似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街邊小販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燒餅,熱乎的燒餅,兩文一個!”
一個小販旁熱氣騰騰的爐子,大聲吆喝着。
不遠處,另一個小販從蒸籠裡端出來一屜包子,“菜包,三文一個!”
吳案好奇地左看右看,對韓葉說道:“除了食堂裡的餅和包子,還有其她的沒?”
兩人穿過人群,前方一個簡易的攤位映入眼簾。
韓葉眼尖,邁步向前。
小販一見有課,熱情回應:“瞧,這可是我家的油炸果子,剛出鍋,酥脆可口。”
油鍋中,金黃色的果子翻滾着,熱油滋滋作響,誘人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直往鼻子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