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沉,餘晖将她們的身影拉長,一行人緩緩步出山林。
眼前豁然出現村莊與田野。
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王禦熙的目光被一座廟宇吸引。
那廟宇的做工略顯粗糙,石塊的堆砌不甚規整,若不是廟中一尊人像隐約可見,實在難以一眼辨出它的用途。
二棒瞧着救命恩人目不轉睛的模樣,便開口解釋道:
“這是我們村的将軍廟,很早以前就立在這兒了,具體啥時候建的,我也不太清楚。”
說着,還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似是想形容出那久遠的年代。
楊雲不禁好奇追問:“很早以前,到底是多久呢?”
二棒撓撓頭,結結巴巴地回道:“哎呀,就是……就是特别早的時候嘛。”
一時間,楊雲和二棒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是無奈與茫然。
顯然,兩人對曆史知之甚少,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行人沿着曲折的小徑左彎右拐,不多時,踏入村落。
坐落在兩山環抱之間,在山與山交接之處。
道路兩旁,皆是金燦燦的栗,栗穗在空中搖曳。
跟随二棒的腳步,衆人來到山腳底下一戶人家前。
此時,屋内傳來一聲叫罵:“二棒,又跑哪野去了!。”
“家裡這麼多活,也不知道搭把手!”
二棒吓得一縮脖子,哪裡敢頂嘴,隻是撇撇嘴,壓低聲音嘟囔着:
“我才沒有貪玩,是去山裡幹正事。”
頓了頓,她又突然提高音量,大聲喊道:“娘,我今天在山裡碰到老虎了!”
“你這孩子,淨胡說八……”屋内的人邊說着邊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可當她瞧見門外站着一群身着奇異服飾、神色各異的陌生人時,後半截話像是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這、這是……”二棒娘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這群不速之客,嘴唇微微顫抖,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群拿着武器的人,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勢。
二棒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胸脯一挺,滿臉得意地介紹:
“娘,這些可都是打敗老虎的大恩人啊!要不是她們,我今天可就回不來了。”
二棒娘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自語:“原來,你這孩子真的碰上老虎了……”
一時間,這一大幫子,十來個人圍坐在屋子周圍,滿滿當當。
隻因家裡實在沒有闆凳,也隻好随意而坐。
王禦熙跟着進屋子,二棒娘手忙腳亂地端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
瞥了一眼手中杯子的材質,竟是一節竹筒,粗糙的表面還帶着未完全打磨平整的毛刺。
“真是多虧了你們啊!”二棒娘先是滿臉感激地向衆人道謝,随後臉色一沉,轉而嗔怒地瞪着二棒抱怨起來。
“你這孩子是不是又偷偷跑進深山裡去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隻許在附近轉轉,深山裡多危險,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說着,她又趕忙轉向王禦熙,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容,“實在是給大家添麻煩了,這孩子不懂事,讓各位費心了。”
“無妨,都是些順手的事。”王禦熙神色溫和地回應道。
其實在她心裡,若不是擔心二棒路途有什麼不測,以她目前的狀況,是斷不會跟着到這村子裡來的。
畢竟尋找煤礦的任務時間緊迫,縣衙中還有堆積如山的事務亟待她去處理。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沒見過老虎,若不是你們,我還不相信呢。”
二棒娘微微皺眉,解釋道:
“咱這兒地叫老虎溝,據說是在什麼覃朝的時候,有個将軍打仗,結果在這附近迷了路,就在我們村歇息。
說來也巧,恰好有老虎過來襲村,将軍為了保護村民,不幸和老虎一起身亡。
再後來呢,将軍留下了些财物,村民們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用這些錢給他建了一座廟。
從那以後,就改名叫老虎溝。”
王禦熙點頭,“是,進村就看見一座。”
心裡默默補充一句,而且看起來破舊荒涼。
二棒娘說,“那廟早沒人管了,大家都當做故事聽個熱鬧。”
這故事講得繪聲繪色,楊雲等人在旁邊聽得敬畏。
片刻後,二棒娘雙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個……不知恩人如何稱呼?”
“我叫王禦熙,叫我禦熙就好。”王禦熙嘴角含笑,繼而輕聲問道,“你呢?”
二棒娘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對方會反問自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