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夜一走向冰櫃,手指隔着玻璃門,在一排排瓶裝飲料前掠過,最後在底層的角落裡找到了他要的品牌礦泉水。
“您好,一共650日元。”櫃台的收銀機後,頂着一頭金發、深色皮膚的年輕店員揚起十分标準的職業笑容。
巽夜一盯着他燦爛得猶如白天的笑容,看了兩秒。
“客人?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雖然是男性,但長相稱得上好看的金發店員,給了他一個疑惑的表情。
“……你的日語很标準。”
金發店員的笑容像卡頓一樣細微地停了一瞬,随即又進一步拉開了嘴角的弧度:“這位先生您真幽默,我是日本人。”
“哦,抱歉。我以為外國人和日本人的區别,可能就是頭發的顔色。”
巽夜一慢吞吞地說着對方顯然不會明白的話,慢吞吞地在包裡翻找零錢。
“這款礦泉水是沒人買嗎?放在角落,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啊,這個牌子很小衆,也沒怎麼打過廣告,價格又比一般的礦泉水貴了很多,所以買的人很少。”金發店員好脾氣地解釋道。“而且隻是水而已,一般人也分辨不出有什麼區别。”
巽夜一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告訴他這是組織旗下産業出品,他會是什麼表情。
好在酒精帶來的奇思妙想被還在維持的理智給擋住了。
巽夜一推了推眼鏡,拿起水走出了便利店。
“歡迎再次光臨!”
聽到背後的職場套話,他在心裡回了一句:一定會光臨的,Bourbon,不,安室透。
沒想到安室透現在就已經初步顯露出打工皇帝的氣質,同為兼職打工人的巽夜一有種會被卷到的預感,也别怪他一看到這張臉就産生了想要禍害對方的沖動。
酒精還是讓他的思考變得奇怪起來。巽夜一克制住腦子裡不斷自由放飛的想法,用冰涼的水順着喉嚨沖去體内的熱意。
他獨自在人煙稀少的街上踱步,不知是夜風還是冰水,終于漸漸讓身體冷卻了下來。
右邊一條狹窄的巷子裡,隐約傳來呻吟聲。巽夜一路過時,下意識轉頭瞥了一眼。
“看什麼看!”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花臂大漢正在圍毆一個男人。其實一人發現他的注視,惡狠狠地向他走來。
“怎麼,想管東城會的閑事?”
那人布滿血絲的眼睛發洩着純粹的惡意,獰笑着伸出手抓向他的領口。
巽夜一後退一步,從他的身後,有一隻手忽然伸出,一把抓住了大漢的手腕。隻見那隻手輕輕一握,像是根本沒用什麼力氣,卻讓大漢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啊——”
“已經很晚了,”阻止了另一起惡行發生的“見義勇為者”,是有着一雙碧綠色眼睛的青年。他的語調平常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微笑着提出建議:“現在走嗎?到機場也要一個多小時呢。”
青年的笑容和煦得和小巷的幽暗界限分明。
巽夜一打了個哈欠,微微點頭。
綠眼青年就好像抛垃圾一樣手一揮,将接近兩百斤的大漢一下甩向陡然沖過來的大漢同夥,伴随着兩具人體相互撞擊的悶響和痛呼,他先一步在前引路。
一輛大地灰的奔馳車,就停靠在對街某個完全籠罩在建築陰影中的車位上。
綠眼青年拉開後車門,等巽夜一上車後,返身坐進駕駛座。他用一個出租車司機的口吻,開玩笑地問:
“晚上好先生,請問您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