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要被這雙眼蠱住。
是個長得格外惹眼的男人,深邃的眉眼微冷,薄薄的眼皮開扇窄而深,鼻梁高挺,唇色薄紅。
安錦微愣後很快反應過來,穩住身形,有些尴尬地松開被自己拽皺的衣擺,撤開兩步。
對面的人也适時收回手,原地站定。深藍色條紋雙排扣西服挺括合身,通身清冷,如遠山薄霧。
僅僅是一眼,也能瞧出幾分遙不可及的矜貴。
仔細一看,後方還跟了個助理模樣的男人。
安錦心下微惱,怪自己莽撞大意,也怪這連廊過于厚實的地毯,紛雜的腳步落在其上,連一絲沉悶聲都未發出。
“謝謝……”她極快地收攏視線,落在男人面上,“抱歉。”
然而他隻是垂眸看了眼褶皺分明的衣擺,面上卻毫無波瀾,随即朝她禮貌颔首,帶着助理擡步離開。
心好像在咚咚狂跳。
直到進了宴會廳的背影再也看不見,安錦才反應過來般撫了下心口。
來這麼遲,他是誰……
可惜,她對北淮市的圈子實在是不了解。
腳腕一陣細密的刺痛感喚回了安錦的思緒,剛剛又絆了下,好像又傷到了。
試着活動腳腕,好在能走,沒有太大問題。
安錦在原地修整一番後,也很快進去了。
不知為何,安錦明顯感覺宴會廳内氛圍更甚之前。
下意識追逐剛剛的身影,不過燈光昏沉加之人影憧憧,并未瞧見。
倒是很快讓她發現,角落裡獨身一人的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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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先生。”
曲山聞言轉身,才發現面前是一張美麗到算得上張揚的陌生面孔。
淺白吊帶長裙剪裁合宜,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骨相絕佳,許是喝了些酒,臉頰染上淡淡的粉,霧眉朱唇,微卷的長發被别在耳後,低調又優雅的澳白耳飾和項鍊相得益彰。
來人似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先開口介紹:“我是安錦,程甯的朋友。”
他與程甯見過幾次,有些交情,前段時間程甯向他讨了一張邀請函,隻說是有位喜歡喝酒的朋友,他倒是沒什麼猶豫就給了。
雖是他辦的私人品酒會,來的大差不差都是熟人,但既是朋友引薦,自不會拒絕。
酒逢知己,也是美事。
在曲山打量安錦的同時,安錦也得以近距離觀察他。
曲山估摸也就二十七八,身高腿長,一身西裝矜雅端正,眉目間倒是散發一股悠閑随性,很是特别。
像是個閑雲野鶴、僅憑心意做事的人。
“安小姐,幸會。”
曲山颔首,又笑吟吟開口,“安小姐瑰姿玮态,不可勝贊。”
猝不及防被一通誇,安錦淺笑:“曲先生過獎。”
有侍應生托着托盤從旁邊恭謹經過,兩人皆随意取了一杯。
安錦纖長的指捏住杯柄輕晃,酒液霎時間布滿杯壁,挂杯滑落快、均勻細膩。
動作間,浸出濃郁芳香。
一同碰杯共飲。
酒畢,曲山含笑問:“如何?”
這酒質地豐富,黏性十足,更是有天鵝絨般的質感,令人回味。
“1990年的柏圖斯,曲先生大手筆。”
柏圖斯是英國前女王訂婚、婚禮及加冕用酒,自此成為英國上流社會的寵兒。後又受到美國前總統的青睐,幾乎一炮而紅,成為波爾多酒王,更是直接帶紅了整個葡萄酒産區。
柏圖斯一年的産量僅在3萬瓶左右,一般人能拿到手的數量更是少之又少,況且這場宴會,喝掉的可不僅是幾瓶。
一瓶好年份柏圖斯的價格,是拉菲的數倍。
1990年産出的柏圖斯,可是獲得了世界最具影響力的葡萄酒評論家——羅伯特·帕克的100滿分。
要知道,今晚其他名酒也不少,雖比不得柏圖斯,卻差不到哪裡去。
曲山的大手筆,可見一斑。
曲山暢快一笑:“安小姐是行家。”
随手端起一杯就能品出本體,他誇得真心實意,更甚于贊揚她的美貌。
安錦勾了勾唇,這句稱贊她自認當之無愧。
聊起酒,兩人如指諸掌,交談甚歡。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緩步靠近。
安錦和曲山都被分散了注意力。
來人信步落座于安錦和曲山身側藏于陰影裡的沙發。
即便看不清容貌,僅僅是一個簡單長腿交疊的動作,由他做來,也是冷峻矜雅、如圭如璋。
隔的距離不算遠,安錦仿佛又聞到了那陣疏冷的氣息。
是他……
倒是曲山見了,饒有興緻地朝那人開口:“他們終于舍得放過你了?”
他一來,曲山都沒說上兩句話,就見他被人團團圍了。
“嗯。”嗓音沉沉,沒什麼情緒。
兩人交談間,安錦悄悄将身體重心往另一隻腳轉移,以減輕受傷腳腕的壓力。
動作間,腳腕傳來的疼痛感更甚,料想應是有些腫了。
哪知剛小幅度動了下,那道沉冷的嗓音又冷不丁響起。
“站着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