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一點也不放心,更沒想到的是,周離直接讓他們主仆二人在原地等着,不應該先把表姑娘擡床上嗎?
而表姑娘已經開始發抖了……
周離剛轉身,就見賀朝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站在廊下。
周離快走兩步,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焦急,走到賀朝面前方道:“将軍,表姑娘的癔症犯了,她的小丫鬟說您有藥……您看……”
表姑娘:……你才得了癔症。
所有人:……
賀朝繃了繃臉,繃住了才道:“那藥重金難求,現下我也沒有,可能要等個十天半個月。這樣,你先讓人将表姑娘擡回去,暈上幾日自會醒來,等我讓人尋到藥了,你再給她送去。”
周離:……這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
周離隻好差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丫鬟婆子,兩個人擡着胳膊,兩個人擡着腿,一個人拖着腦袋,将表姑娘送了回去。
表姑娘:……
院中終于安靜了下來,方嬷嬷輕“呸”了一聲,憂心的看着周離。
周離給了方嬷嬷一個安撫的眼神,方才想起,方嬷嬷看不清。
于是又給彩金使了眼色,讓她将自己的打算說與方嬷嬷聽。
這才随着賀朝回了屋内。
二人不約而同的又坐在了矮榻兩側,一個又把玩起了茶盞,一個又拿起了《女誡》。
半晌,賀朝才道:“這位表姑娘,是祖母親妹妹的外孫女,祖母和姨祖母自小就十分親近,而這位姨祖母又十分疼愛她的這位外孫女,故而,姨祖母去世後,祖母就将她接來了将軍府。”
周離對此來了興趣,笑容真摯了些:“如此說來,将軍和這位表姑娘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
賀朝被周離這個笑容晃了神,這笑容和下午那個身手不錯的姑娘重合了。
笑容真切,沒有任何恰到好處的痕迹。
賀朝腦中突然冒出了個想法,心下一驚,随即搖頭失笑,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中揮散開去。
“加上這次,我一共才見過她三次,如果夫人認為,這也算青梅竹馬的話,那就算。”
周離驚訝:“那小丫鬟說,将軍特意替表姑娘尋的良藥……?”
賀朝淡淡的道:“可能是我替祖母尋的安神丸,那日來不及拿給祖母,剛好看見她,讓她轉交,她誤會了吧!”
周離想笑,動了動嘴角,又忍了回去。
賀朝見周離這般端着,想笑也不能痛快的笑,這長平侯府真是害人不淺。
于是給周離搭了個台階:“想問什麼直接問便是。”
周離也不客氣:“将軍當時說了什麼,能讓表姑娘誤會至此?”
賀朝回想了一番,不太确定的道:“這是安神丸,去拿給祖母?”
周離:……
賀朝沒有半點問題,是表姑娘大有問題,聽不明白話……
周離笑了笑,十分走心的誇了誇:“表姑娘還真是個妙人!”
賀朝抖了抖唇角:“不會罵人,不用硬罵。”
周離:……明明是誇……
經過這麼一出,二人沒再互相揶揄,各自去沐浴。
周離沐浴了大半個時辰,出來時,賀朝已經躺在了床上。
周離半垂着頭,先将内室的燈熄了幾盞,然後才坐在梳妝台前,一下一下的通發。
賀朝掀開眸子,見屋中昏暗,暗暗歎息。
這些世家女一天天的都學的什麼?男人躺床上了,就要把屋中的燈熄了大半?男人是好睡了,女子卻要在昏暗中忙活!
賀朝先是輕咳了一聲,以免吓到周離,然後才出聲道:“我沒睡着,你不必将燈熄了大半,你忙完再熄燈就好。”
周離:……
我隻是不想讓你看清我的臉……
周離從鏡中望向床榻,隻看清一個模糊的影子,道:“将軍為國操勞,難得早早躺下,我豈能因我之私,誤了将軍休息?”
賀朝:……
說的頭頭是道的。
賀朝翻了個身,便不再管。
忽而想到什麼,又翻了回來,看向梳妝台前那孤零零的身影,問道:“怎麼沒讓丫鬟服侍你通發?”
賀朝雖不知世家女子梳洗沐浴需要多少個丫鬟伺候,伺候到什麼程度,但也知道至少是需要的。
難道周離怕打攪到自己,故而才将丫鬟打發了出去,自己通發?
賀朝不覺得愧疚,反而覺得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很礙眼。
周離自是不知賀朝又想到了哪裡,沐浴時已經讓彩金幫自己去了钗環首飾,拆了發髻,順便通了發,無非就是想在浴間多磨蹭一會兒。
而現在,周離不過裝裝樣子而已。
然而賀朝這般問,周離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賀朝看出了什麼?
周離想了想,道:“沐浴時,彩金幫我通過發了,隻不過剛剛覺得發絲微亂,這才又通了起來。”
賀朝一梗,竟是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