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徹底順了氣,面色又慈祥起來:“朝兒,你佳蘭表妹的藥,還是要交給你去尋,佳蘭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生的仙姿玉貌的,卻偏偏得了這暈厥之症,不然我就……”
說着看了周離一眼,歎氣道:“罷了,你們都散了吧!”
周離和賀朝一路沉默的回到了栖園。
剛踏入栖園,周離開口道:“将軍,今日多謝了。”
賀朝停了下來,挑了挑眉:“這就完了?”
周離沒好氣的想瞪賀朝一眼,但礙于要端莊,硬生生收住了。
周離這句道謝,也并非真心,不過是想着如果換成别家閨秀,應當會這麼做,就随口一說罷了。
之所以并非真心,一來今日這事早在周離意料之中,周離自己完全應付的了,二來追根溯源的話,這一遭都是拜賀朝所賜。
如果二人之間有那麼點夫妻情誼,周離也會願意風雨共擔。
但二人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半年後就毫無瓜葛了,周離自是懶得理會,賀朝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因此,周離溫婉一笑:“将軍想我如何道謝?”
賀朝本也是玩笑一說,并未想如何,見周離又端上了恰到好處的笑,完全沒了在清風堂的伶俐勁兒,瞬間沒了玩笑的興緻,便道:“我去大營了。”
周離摸不着頭腦,賀朝怎麼突然不高興了?自己說錯話了不成?
周離看着賀朝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追了兩步,大聲問道:“将軍!今日可要留飯?”
賀朝腳步一頓,想起了昨日的晚食,咂巴了幾下嘴道:“留!”
……
孫佳蘭的确發熱了,但還沒到昏迷不醒的程度,正倚在床上聽綠荷的回話。
綠荷将清風堂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孫佳蘭聽後,氣的攥緊了手指。
綠荷氣道:“姑娘,将軍對少夫人多有維護,還一副心疼的樣子,看起來恩愛極了。我看老夫人雖喜愛姑娘,但如果将軍不想娶姑娘,老夫人也不會逼迫将軍……”
孫佳蘭微白的面色帶着病氣,慢聲道:“我早知老夫人靠不住,雖然外祖母去了以後,老夫人待我和外祖母别無二緻,就連稱呼也直接讓我叫她外祖母,甚至很多時候,待我好的程度都超過了賀蘭,可我知道,她不過是因為愧疚罷了,朝表哥是她最喜歡的孫兒,老夫人自然會以他的想法為先。”
綠荷急道:“那怎麼辦?如今姑娘的親事也要老夫人點頭才行,如果老夫人不點頭,姑娘還如何能嫁給将軍?”
孫佳蘭忽而松開了攥緊的手指,唇間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盯着周離,直到找到她的錯處為止,隻要她有錯處,我不信老夫人還能讓她占着少夫人的位置!”
綠荷被這麼一提醒,驟然也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卻又遲疑的低聲道:“可是少夫人出自京城長平侯府,長平侯府可是京城有名的重規矩的門第,要不是因為這個,老夫人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少夫人她……”
孫佳蘭徹底勾起了唇角:“長平侯府又如何?重規矩不代表不會犯錯,何況敬茶那日,下人們不都在說,老将軍特意跟周離強調,賀家沒那麼多規矩……”
說到此處,主仆二人相視一笑。
……
周離回到了栖園,剛在外間的矮榻上歪坐下,方嬷嬷就憂心忡忡的進來了。
周離無奈的笑笑。
早間的時候,周離問過彩金昨日表姑娘的事後,也将方嬷嬷叫了進來,主仆三人說了好一會兒話。
其中,将半年後和離的事情又跟方嬷嬷說了一遍。
雖然彩金已經跟方嬷嬷說過了,但方嬷嬷自有自己的一套固執,定要周離親自再說一遍。
脾氣暴躁的方嬷嬷聽後十分火大,認定了是賀朝欺人太甚。
周離又說了好一會子利弊,才将方嬷嬷安撫住。
同時,又讓方嬷嬷以後說話萬萬不可如昨日一般口無遮攔,畢竟,直到和離前,主仆三人都要生活在将軍府,還都需要賀朝撐腰照應。
方嬷嬷意識到自己昨日的話不妥後,一直擔憂周離在清風堂被刁難,是以周離去請安這些時辰,方嬷嬷在栖園憂愁的團團轉。
周離坐正了身子,看着眉頭聚在一塊的方嬷嬷,笑道:“嬷嬷,你就别亂發愁了,我真沒被刁難。”
方嬷嬷的固執勁兒又上來了,半個字都不信,直接問彩金:“我不信姑娘說的,彩金你說。”
彩金也笑了:“姑娘說的不全對,姑娘是差點被刁難,不過好在有将軍在,都給擋了回去。”
方嬷嬷将信将疑:“将軍為何幫姑娘?不是都要和離了嗎?”
彩金道:“現在不是還沒和離嘛,将軍在這将軍府的地位,除了老将軍,哪個能比得過?現在自然是要幫姑娘的,不然丢的可就是将軍的顔面了。”
周離忽而想到了什麼,輕笑道:“也不一定是這個因由,也可能是他對他的那個表妹不太滿意。”
方嬷嬷眼睛迷茫了一瞬,忽而一亮,一拍大腿道:“是了!昨日院裡鬧了這麼大動靜,将軍就杵在廊下看戲一般,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當時我還當将軍是重視姑娘,任由姑娘打發表姑娘呢!”
主仆三人回想了昨晚那翻場景,尤其表姑娘如豬一般被吊擡回去,都沒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