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提着兩壇名揚酒一路到了清風堂,未等碧青說話便先問道:“祖父可在?”
碧青未曾料到周離這般問,便如實回答:“老将軍在書房。”
周離點了點頭并不再說什麼,随着碧青一路去了堂屋。
堂屋就是往日給老夫人請安的地方,在堂屋後面的内室是老夫人獨自安寝的地方,老将軍大部分時間宿在前院或書房,偶爾會過來。
此時堂屋中隻有老夫人和于嬷嬷二人,老夫人正端坐飲茶。
而堂屋後面的内室裡,孫佳蘭在安靜的臨字。
見周離進來,老夫人将茶盞不輕不重的放下,發出一聲清晰可聞的落盞聲。
周離不明所以,不知老夫人今日要作何。
既然來都來了,便先開口道:“祖母,孫媳今日去一品齋買了些點心,不知合不合您口味?”
說着對提着點心的碧青道:“碧青,去拿給祖母嘗嘗。”
碧青:……
清風堂的人誰不知老夫人對少夫人心有不滿,哪裡會吃少夫人拿過來的點心?
碧青又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又哪裡會想聽周離的使喚?
可此時點心正捧在自己手上……
碧青突然覺得這點心有點燙手。
好在老夫人開口了:“先不忙,碧青,将點心放下就下去吧!”
碧青會意,道了聲“是”便去了屋外。
屋中又安靜了下來。
從周離進來開始,老夫人就沒拿正眼看過周離,此時才将目光放在周離身上。
周離每次出府都穿着素淡,幾乎不着脂粉,這次回來也未急着換衣上妝,本想去清風堂親自給賀老将軍将名揚酒送去,順道将點心拿去給老夫人就回來。
沒成想恰好老夫人讓碧青請自己過去。
此時老夫人見周離這般衣着,一絲端貴也無,手中還提溜着兩壇酒,怎麼看怎麼覺得散漫。
老夫人眉頭不悅的皺了起來,還哪裡有世家閨秀的樣子?這和山野村婦有何區别?
周離還不知自己已經被老夫人劃進了山野村婦,隻知道老夫人那已經有些發白的眉毛一皺,準又沒好事。
周離心下輕歎,自己從沒想過得罪老夫人,可這些天來自己在府裡一共就做了兩件事,還都撞老夫人的忌諱上了。
誰知道那表姑娘是老夫人的心頭肉?誰又知道栖園的柿子樹也與老夫人有關?
要是早知道,周離自會離的遠遠的。
周離無奈的想,看來老夫人今日是特意叫自己一個過來,想翻翻舊賬了。
翻就翻吧,立刻承認錯誤,落得清淨。
周離正要開口認錯,老夫人又開口了,語氣頗為不悅:“如今你已經和朝兒成親,何時何地都要注意,無論說話還是穿衣打扮,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我們将軍府,别沒得丢了将軍府的臉面!”
周離不懂老夫人說這個什麼意思?自己何時丢了将軍府的臉面了?
老夫人見周離一臉狐疑,火氣“蹭”的一下燒了起來,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周離哪裡知道老夫人氣在哪?就算認錯也得認個明白。
周離溫溫淡淡的道:“還請祖母明示,孫媳哪裡做錯了。”
老夫人更加生氣了,重重的“哼”了一聲:“我且問你,那柿子,是不是你讓人摘的?”
周離:“是。”
老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那柿子是我移栽過來賞景用的,你摘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問問?”
周離沉默。
老夫人繼續道:“昨日趙家的賞梅宴,你是不是參加了獵探?”
周離心下一驚,老夫人怎麼知道這個?
老夫人見周離沒回答,便當默認,繼續生氣的道:“新婦過門這些天,你自己說說你外出了都少次?又來清風堂請過幾次安?哪有你這般不懂禮數的閨秀?長平侯府就是這樣教女兒不懂規矩又不敬長輩的?”
周離本還在為老夫人竟然知道自己參加了獵探而震驚,但随着後面,老夫人越說周離反而越平靜了。
不懂規矩不敬長輩?換成别人被這兩頂帽子扣下來可能早就慌了,周離卻沒有。
周離雖隻在高門深宅裡生活了一年,但哪裡會不知那些各種名聲不過是有心之人想讓外面的人看到的而已?
而一個人真正是何種性情,有何種品格,還是要相處下來方才知曉。
因此,周離根本不在乎這些扣下來的名聲帽子。
看來老夫人是想通過别的事情來替表姑娘出氣了,周離這般想着。
隻要老夫人的氣能快點出夠就行,早點放自己回去。
于是周離十分順從的道:“孫媳知錯了。”
老夫人有些驚訝。
沒想到周離連狡辯都不狡辯,順順利利的直接就認了錯?連喊幾句冤都沒喊?
老夫人突然心氣順了,周離不過是個膽小的軟柿子。
既然認了錯,那就好辦了。
老夫人又“哼”了一聲:“既然知錯,那就和你婆母還有朝兒說,自去祠堂跪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