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周離和賀朝已經坐上了回将軍府的馬車,周離隻覺得如夢似幻,前腳還在空蕩蕩的三秋院,後腳已經離開了長平侯府,還有人因為自己抱不平。
周離想,今日侯府應該更熱鬧了吧,應該比自己鞭打侯府衆人那日更熱鬧。
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聲。
賀朝直到現在還握着周離的手,見周離笑出了聲,放輕聲音問道:“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周離微微擡頭,眼睛裡的笑意還未散去,想了想,緩緩開口:“我其實,并不在意這些,他們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家人,但是我卻從未和他們一起生活過,即便過去我在侯府裡待過一年,但其實很少見他們,見他們的次數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還包括為祖父守靈。”
周離聲音平靜,好似這些真的影響不了什麼。
賀朝早就知道或猜到了這些,此時再親耳聽一遍,心下還是難受,痛罵長平侯府,也順便又罵了一遍自己。
周離:“因為這些陌生感,所以我對他們并無親情,既然無親情,也就不會計較那些,權當是陌生人罷了。”
賀朝想,既然都當做陌生人了,何故還聽他們安排的婚事?
賀朝心下痛然,阿離是不是想通過婚事離開這裡?然而……又得到了自己的那般對待?
賀朝又默默的将自己罵了一遍,自己是真混賬啊!
周離:“但是,我都當他們是陌生人了,卻總有人來我面前興風作浪,還想用家法罰我。”
賀朝聲音啞沉:“如何罰你?”
周離垂眸“唔”了一聲才道:“不過就是跪祠堂罷了,這好像是高門世家慣用的懲罰。”
賀朝默然認同,又問道:“讓你跪了多久?”
周離想了想:“沒說讓我跪多久,後來有人借此生事,妄想教訓我,反被我教訓了一頓。”
賀朝沉痛的心微微好了點,沒受欺負就行,“你怎麼教訓他們的?”
周離斜了賀朝一眼:“你派人來京城打探時就沒打探到?”
賀朝派的人的确沒打探到這個,這也怪不得那人,長平侯府重規矩,對下人也是一樣,尤其這種事,還是整個侯府一塊屈辱,哪個想說出來?
賀朝見周離生動俏皮的表情,心情又好了些,問道:“我的人沒說過。”
周離想了想,如果把這件事說出來,賀朝會不會也覺得自己沒規矩?
但周離轉念又想,自己慣是受不得欺負的,現在讓他知道了解一下也好,于是将前因後果簡單說完後,最後才道:“我就将那些人都鞭打了一頓,自此我耳邊清淨多了。”
周離的話落,不知出于什麼心情,竟小心翼翼的暼了暼賀朝。
賀朝一直将目光定在周離臉上,周離所有的反應都被賀朝收入眼中。
見此,賀朝先是笑倒在了周離的肩上,最後一手攬過周離腰身,撫了撫周離的頭,言簡意赅的支持道:“做的好!”
被攬住腰身的周離一僵,立刻拍開了賀朝的手。
賀朝莫名,低聲詢問:“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拍開了自己?
周離往旁邊挪了挪,嘟囔道:“别動手動腳的……”
賀朝一愣。
想起除夕那晚,也是自己的手覆向周離腰間時,被周離掀到了地上,而剛剛……
賀朝挑了挑眉,湊近道:“為何不能碰那裡?”
這話說的暧昧,但周離一無所覺,自己也不知為何一碰腰側就反應這麼大,控制不住的,臉上漸漸爬上了霞紅。
賀朝哪裡還不了然?低低的笑了出來,意味不明的說道:“知道了。”
周離正要問知道什麼了,賀朝又一本正經的道:“我還說怎麼這麼奇怪。”
周離心下一跳,總覺得賀朝接下來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然而賀朝卻道:“之前我給侯府去了信,說初二會陪你歸甯,我去信……是因為那時知道了你在侯府的境況,不過是想他們可以提前有個準備,免得你受什麼委屈。”
周離聽見賀朝說的是這些,暗暗松了口氣,接道:“現在知道多此一舉了?”
賀朝笑笑:“也不算,當我們到的時候,幾乎侯府所有人都出來相迎了吧?我之所以說奇怪,正是此事。”
周離沒接話,安靜的等着賀朝繼續說。
賀朝:“賀家不過一品武将,這還是在過去,現在不過三品的官階,應該沒這麼大的面子讓侯府衆人相迎,而阿離你……侯府也不會……”
賀朝說的委婉,周離全然明白。
周離:“所以,既然侯府不會給一個三品武将面子,對我還不重視,為何出來相迎?”
賀朝點頭,随即揶揄的看着周離笑道:“現在知道了,原來他們是怕了你,知道你是真的會抽鞭子的人,可不得小心翼翼的捧着。”
賀朝又習以為常的拉過周離的手,一邊捏來捏去一邊道:“但後來的事,我才知道,他們也并非全然怕你,知道你不計較諸多小事,便拿你不計較的事來蹦哒,還妄想在我面前揭你的短,揭他們認為的短,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道這,賀朝嗤笑一聲:“都道京城長平侯府最重規守禮,在高門世家裡名聲也一等一的好,沒想到卻有沽名釣譽之嫌了。”
聽到這話,周離突然想到了賀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