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這次徹底松了口氣,手忙腳亂的奔去了次間,忙亂中掉落了那塊随身帶着的帕子。
賀朝再次無奈,搖頭失笑的撿了起來。
帕子隻有一半微微潮濕,賀朝心中又酸又軟,不由自主的攥緊了這方潮濕的帕子,幾息的功夫,忽的一頓,随即愕然的看着自己攥過帕子的手指,嘴角微抽。
而周離奔到次間,先用沾了冷水的帕子将眼周的辣椒水擦拭了幾遍,又換了幾次水和帕子,才敷起眼睛來。
敷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眼周沒那麼熱辣了。
周離将眼上的帕子拿了下來,剛要轉身,就被站在旁側的賀朝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走路怎麼沒聲?”
賀朝沒接話,而是直接捏住了周離的下巴,仔細朝周離眼睛一圈看了看,又拿出了一塊濕哒哒的帕子,要往周離臉上擦。
周離想側頭避開,然而下巴被捏着無法轉頭,連忙開口阻止道:“我自己敷過了,不用再敷了。”
何況一看他手上的帕子就沒擰幹淨,這樣招呼到臉上,那水豈不直接順着脖子流到了衣裳裡?
賀朝依舊沒接周離的話茬,沉聲道:“閉眼。”
周離覺得自己像砧闆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嘴裡還猶不閑着:“你先把帕子擰幹淨,上面全是水,會弄濕我的衣裳的。”
這次賀朝接話了,隻有一個字:“嗯。”
周離:……
然而賀朝并沒如周離所說将帕子擰幹淨,而是捏着周離的下巴,讓她輕輕仰起了頭。
随後周離感到眼睛下方傳來濕濕的觸感,以及還有一絲甜絲絲的味道。
周離嗅了嗅鼻子,狐疑道:“這不是水?”
賀朝這次多說了幾句,聲音還透着揶揄:“是牛乳,可以緩解辣椒水帶來的灼熱之感。”
周離瞬間掙開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是辣椒水……?”
就連彩金都不知道。
賀朝輕笑道:“你着急忙慌的将浸過辣椒水的帕子弄掉了。”
周離:……
賀朝給周離解完了惑,道:“閉眼。”
周離再次閉上了眼睛,眼睫不安的抖着,腦中飛快的思索着,賀朝要問為什麼用辣椒水該如何回答。
然而賀朝卻隻字未提,将周離眼睛周圍細細擦拭過後,隻道:“下次别這麼做了,不小心弄進眼睛裡,壞了眼睛怎麼辦?”
聲音溫柔,滿是關心。
周離飛快思索的腦中,落下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才又聽到賀朝在耳邊無奈又輕柔的聲音:“好了,睜眼吧。”
許是牛乳真的起了作用,周離覺得眼睛周圍一絲灼熱之感都沒了,向鏡中望去,隻餘微紅。
周離真心的說道:“謝謝。”
賀朝聽後不知想到了什麼,一邊将帕子簡單搓了搓,一邊道:“這次不給銀子了?”
周離呐呐:“如果你想要銀子的話,我……”
賀朝拿着洗過的帕子,一手按住周離的後腦又為周離擦起了臉,直到将臉上的牛乳擦幹淨,才問道:“你就怎麼樣?”
周離這次沒被捏着下巴,但腦袋依然動不了,就像砧闆上的魚被翻了個面,還是任人宰割。
周離聲音都弱了些:“我就給你銀子啊!”
賀朝輕輕撫了撫周離的頭:“我缺銀子?”
說着将帕子又洗了洗,順手搭在了紅木盆架上。
周離還待要說,賀朝笑着阻止道:“先欠着吧,今日我們還有别的事要做,去換身衣裳,我們出去。”
周離先瞅瞅自己穿的這身,不明白為何要換。
賀朝擡起手,指了指她的領口:“滴了牛乳。”
周離動了動嘴,還是沒将嗆人的話說出口,畢竟賀朝是給自己擦眼睛。
周離便去了内室,換了一身水紅色繡暗紋牡丹的素錦長衫裙,頭上也換了支玉白牡丹花簪。
杏眼還微微紅着,使得巴掌大的小臉上少了往日的桀骜不馴,變的乖巧起來。
賀朝已經穿戴齊整,披了件黑色大氅,胳膊上還搭着件白色的狐皮鬥篷。
見周離出來,目光在她臉上定了幾許,親自将臂間的鬥篷披到周離身上,習以為常的拉過周離的手道:“今日上元節,我帶你逛逛京城的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