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心下再次氣到發笑,她竟然讓自己去覓佳偶!
他面上依然平靜:“她還說了什麼?”
二夫人一直從旁側觀察着自家的大兒子,知道了自家大兒子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平靜,心裡自是有阿離的。
便将昨日阿離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最後幸災樂禍道:“活該!誰家夫君在成親當晚那樣說話?這和羞辱有何區别?換做我是阿離,當晚不知道得氣哭成什麼樣呢!”
賀朝平靜的面容上終于有了絲變化,垂下眼簾抿緊了唇。
她那晚也哭了嗎?
二夫人奚落夠了,語重心長的說道:“阿離說,你們從一開始并非兩心相悅,也就是說你們已然日久生情。娘也看的出來,自打京城回來後你們心裡都有彼此。可阿離選擇離開也不無道理,她怕你夾在她和老夫人之間,耗光了你們之間的情誼,與其最後變成怨偶,不如現在早早分開,還能在各自心中留個好的念想。”
“朝兒,如果你想将阿離哄回來,應當先說通老夫人那邊。”
“昨日老夫人說的那通話,換成别的女子,早就氣哭了,阿離雖然面上看不出,心裡肯定也是委屈的。”
“說句不孝的話,娘也覺得老夫人太過分了,總找阿離的茬。”
二夫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賀朝終于開了口:“我知道了,娘你就别管了。”
二夫人見此,笑成了一朵花,輕輕拍了拍賀朝的手臂:“那娘就等着阿離回來,繼續給我當兒媳了!”
二夫人走後,室内安靜下來,賀朝将那封和離書揉成一團,扔進了藤編紙簍中。
府中郎中前來為賀朝換藥,見賀朝已經醒了過來,十分驚訝。
郎中誇了句:“将軍的身體勝于常人,換成别人,最早也要三日後才能醒來。”
孟冬在旁側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郎中将紗布揭開,又是一驚:“将軍自行換了其他的藥?”
賀朝看向孟冬。
孟冬語焉不詳的道:“換了以前将軍受傷剩下的藥……”
郎中輕呵一聲:“胡鬧!萬一與我開的方子相沖怎麼辦?”
說着細細替賀朝檢查起來,見賀朝傷口愈合的比預想中的還要好,默默換了藥後方才蹙着眉頭離開。
離開前再次強調了切不可私自換藥。
孟冬連聲稱是,将郎中送出了門。
回來後,賀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孟冬在賀朝醒來時,将昨日發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卻漏了錢萬貫這件事,此時府中郎中過來方才想起。
孟冬:“是少夫人吩咐的,少夫人說她信不過别人,一定要讓錢郎中親自照料你的傷方才放心。”
孟冬的話剛落,看到一早上無甚表情的自家将軍終于彎了彎唇角,無聲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外面通禀,錢郎中來換藥了。
孟冬就看到自家将軍的笑容瞬間就收了回去,臉色又恢複了沒有表情的模樣。
錢郎中進來後,先同賀朝見了禮,才專心換起藥來。
看到賀朝傷處的紗布煥然一新,知道剛剛郎中過來換過藥了,但還是将傷處的藥細細檢查了一遍,擦拭幹淨才開始換藥。
錢萬貫一邊換藥一邊低聲道:“将軍再換藥時,可讓郎中将藥留下,就說讓長随來換,他開的那副内服的方子沒有問題,但在府中他經不得手,如果郎中真有問題,隻能在這幾日的換藥中動手了。”
郎中有沒有問題,都隻是周離的猜測與防患于未然,就怕萬一。
賀朝知道這是周離的安排,何況昨日刺殺情況未明,的确要小心。
他也知道周離對錢萬貫無意,錢萬貫于周離相當于親哥哥也不為過。
既然如此,賀朝自然也待錢萬貫随和了幾分,再次彎了彎唇角,道了句:“多謝,這些日子有勞了。”
看的孟冬十分意外。
錢萬貫不知賀朝心中所想,隻覺今日的賀将軍和那日來小院買走那桌子菜的他判若兩人,究竟哪裡有所不同,好似對自己多了幾分随和?不似那日滿面肅沉的讓人不敢靠近。
錢萬貫也大膽了幾分:“錢某受阿離所托,自當竭盡全力,萬分小心,将軍不用放在心上,隻要記住阿離這份心意就好,今後對她好些,别讓她受了委屈。”
孟冬在旁側抽了抽眼角,這錢郎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自家将軍卻沒生氣,依舊心平氣和的笑着道:“萬貫兄放心,我自會好好待阿離。”
錢萬貫被賀朝的一句“萬貫兄”叫的受寵若驚,一頭霧水的告辭離去。
孟冬也對自家将軍這句稱呼感到驚訝。
錢郎中自是不知昨日少夫人已經離開,但錢郎中說了那通話,處處都踩在了自家将軍的難堪之處。
然而自家将軍不僅沒生氣,還心氣平和稱他為“萬貫兄”!
孟冬不禁朝天上看了看,今天日頭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