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提供了消息,你就這麼走了?”老妪站穩後質問石威,“我完全可以把青兒直接扣下來,可我沒有……我遵守做生意的規矩,你呢?”
“……多謝婆婆,”石威敷衍拱手,“下回交貨,我們多送你幾個。”
老妪“哼”了聲,指着躺在地上的柳拾月:“多送就不必了,把她留下就好。”
石威皺眉:“這個不行。”
老妪:“為什麼?”
石威硬邦邦道:“婆婆沒理由知道,而且她的臉也不是你喜歡的,沒必要硬留,跟我們作對吧?”
“……”
老妪沉默半晌,最終沒再堅持,隻狠狠剜了石威一眼,轉身回去。
“聖使,”面具人把柳拾月裝進麻袋,有些擔憂,“我們這樣不會得罪人皮婆婆吧?”
石威冷哼:“我還怕她一個老太婆?把青兒送回玉春樓,然後把這個算命的交給姓陸的,少問些有的沒的。”
“是。”
·
柳拾月是被刺眼的天光照醒的。
甫睜眼,就發現自己大咧咧地躺在荒郊野外。
“……”
蒙汗藥的作用還未完全消散,柳拾月手軟腳軟地爬起來,環視四周,發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千機峰山腳。
“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皺眉,昨夜的事如走馬燈一般在腦中閃過——
跟狐妖兇手打扮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抓走了青兒……
難道是玉春樓?
柳拾月抓了抓腦袋,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扔在這裡。
那銀面具顯然是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跟裴景明是一夥的,既然知道,還這麼輕飄飄地放了自己?
還有那個老妪,心狠手辣,言語間仿佛跟師父頗為熟稔……她到底是誰?與師父有仇嗎?
柳拾月想不通。
千機峰終年大霧,連山腳都是一片迷蒙,柳拾月擡頭,望着那條上山的路,面露猶豫……
一個時辰後,千機閣門前,柳拾月抓着齊伍的袖子,撒嬌耍賴:“五師兄,你就讓我去見見師父嘛,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問!”
“小師妹,不是我不讓……”齊伍一臉為難,“是師父囑咐,讓你别去找她……”
柳拾月:“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不進去也行,師兄你去找找師父,好不好?”
齊伍:“對不起啊小師妹……”
“……”
柳拾月松開手,垂頭歎氣。
怎麼今日偏就輪到死闆的五師兄守山門呢,若是大師兄或者三師兄,就好辦多了……
“小五,怎麼了?”
齊伍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柳拾月眼睛一亮,唰地擡頭:“大師兄!”
“小師妹?”聞人一從齊伍身後走出來,難掩吃驚,“你還真的回來了!”
柳拾月皺眉:“……什麼意思?”
聞人一:“師父昨日還跟我說,你最近可能會回來,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什麼?”柳拾月以為凰千雪給她留了錦囊妙計,迫不及待地追問。
“咳咳,”聞人一清了清嗓子,擺出凰千雪平時講學的姿态——
“困境萬般,若事事都想着依靠别人,你永遠不可能獨當一面。十兒,為師所有,早在五年前便盡授于你,至于能學到多少,又能悟到多少,全看你的造化了……”
“……”
“我知道了……”柳拾月低頭,朝着溫雪堂的方向遙遙一拜,“多謝師父教誨。”
肩上傳來重量,柳拾月擡頭——
聞人一将鼓囊囊的包袱塞到她懷裡:“這些都是師父庫房裡的珍貴之物,有些能加強陣法威力,有些能讓推演結果更加準确,你都帶着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謝謝師兄,”柳拾月吸了吸鼻子,“也謝謝師父……”
“去吧,”聞人一拍拍她的腦袋,輕聲道,“我們等你回家。”
·
柳拾月收拾好心情,背着包袱下山,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事,試圖捋出一條線來。
狐妖兇手暫且不管吧,她覺得現在玉春樓才是最要緊的。
抓走青兒的,十之八九是玉春樓的人,青兒說的那些消失的姑娘,應該都是和瓊枝一樣,被玉春樓賣給了人皮老妪。
可一個蝸居在亂葬崗裡的老妪,能提供什麼,值得玉春樓用這麼多人命去換?
前面突然響起枯枝被踩斷的聲音。
柳拾月一驚,下意識想躲起來,結果腳底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順着坡往下滑,一路溜着經過了那人,然後,那人揪住她的衣領,一把将她提了起來——
“哕!”
柳拾月捂着脖子,幹嘔了幾聲,擡頭欲譴責——
“裴大人?!”
“……”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同時開口——
“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