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靜郊區的豪宅,即便在将近四十度高溫的夏天,也在宅邸内五恒系統的循環下,舒爽适宜。
隔絕了夏季特有的潮熱,屋内幹淨柔軟的大床上,沈伶舟靜靜凝望着窗外樹影交纏,偶爾的擡手,皮膚間互相摩擦發出幹燥的挲挲聲。
頭發有些長了,垂在眼角的碎發蔭掩着雙眸,長而黑潤的睫毛從發絲縫隙間探出,細微顫動。
“叮——”手機響了聲。
沈伶舟回過神,拿起手機,屏幕顯示發信人:
【寶貝小祖】
短信很長,沈伶舟一個字一個字讀了很久:
【哥,我出事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倒車時被突然跳出來的貓吓得分神,沒刹住,把人家的車給撞了,保險杠和大燈都碎了,是輛幾千萬的帕加尼,人家讓我賠一百萬,否則就要我去坐牢,哥我知道你也難,但我真的沒辦法了,我不想坐牢,你救救我吧!】
沈伶舟那對秀麗的眉柔柔斂起,蓦地站起身,抱着手機來回踱步着。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坐下來好好想想辦法。
剛坐回床邊,又倏然站起身。
身下的床鋪像是沾染了盛夏的燥熱,熱得發燙。
不多會兒,又來了短信:
【哥,我現在已經和帕加尼的車主到警局了,哥我心髒好難受,跳得很快,手也抖,還頭暈。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坐牢。[照片]】
照片中是當地警局的大門。
沈伶舟不知道弟弟的手是不是真在抖,他在按下字母鍵時,一下子按出好幾個,想把多餘的删掉,卻又不小心全部删了。
深吸一口氣,重新打。
簡單一句話打了很久很久:
【你先和車主協商一下,最晚明天早上八點前給你答複。】
消息發出去,他又補了一條:
【小祖你和車主誠懇道歉,說明你的身體情況,先去醫院看看,該做的檢查一樣别少,要是需要住院哥哥明天就去看你,不要擔心錢。
[轉賬10000.00元]】
轉賬一過去,沈伶舟便收到了銀行的短信通知。
餘額:1212.64元。
寶貝小祖:【謝謝哥T_T我真的全指望你了。】
沈伶舟收了手機,反複做着吞咽,薄而蒼白的皮膚包裹着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滑動着。
翕了眼,幾句話來回在腦海中冒出,随即又馬上被否定,繼而組織新的語言。
“叮——”
手機再次突兀響了聲。
沈伶舟猛地瞪大雙眼,一顆心懸到了半空。
他很怕,怕弟弟發消息說車主不想和解,弟弟打小身體不好,小學時因為哮喘成了醫院常客,哪怕很小的事也會被他不穩定的情緒無限放大,何況是對方張口就要一百萬。
顫抖着手拿起手機,腦海中把所有最壞的結果過了一遍。
可看到發信人顯示“陸懷瑾”三個字後,他緊蹙的眉輕輕舒展開,不安的心稍稍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
短信很簡潔:
【五點,金哲慧,維多利亞。】
沈伶舟馬上跑去衣帽間,在幾隻大衣櫃中間精準找到一套維多利亞風格的套裝。
由繁複的花邊和誇張的燈籠袖組成的襯衫,黑底淺灰暗紋的高腰短褲勾勒出直而勁瘦的腰身。
薄如蟬翼的黑色吊帶襪隐隐透着肉白色,裹挾着筆直修長的小腿。
沈伶舟輕車熟路拿下一條嵌縫着百褶蕾絲邊的交叉領套在脖子上,這條領子扣子很多,細小一排。
他剛扣了一顆,忽然想起什麼,手指頓住。
良久,他取下這條交叉領,整理好放回衣櫃。
出了豪宅大門,門口的司機似乎已經等待多時,淡淡瞥了一眼沈伶舟身上的衣服,為他打開後車門。
眼睛卻毫無焦點望向遠處,眼底透着見怪不怪的疲憊。
車子飛馳而去,最後在金碧輝煌的恢弘建築下停穩,沈伶舟匆匆在手機上打下二字,舉給司機看。
司機看也不看,目視前方,敷衍着道了句“不客氣”。
金哲慧娛樂會所門口的侍應生見到來人,目光在他身上駐留半分,迅速移開,機械化地喊着“沈先生晚上好”。
沈伶舟對着二人九十度鞠躬,無聲地道謝。
待他一走,倆侍應生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嘴中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笑。
“這年頭,甭管出身如何,學曆高低,你甚至不用有個健全的身體,隻要有張漂亮臉蛋,就能完美實現階級跨越。”
另一侍應生笑着搖搖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人難道會一輩子年輕貌美麼?”
“是啊,年輕時靠着一張臉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老了後那比我爺爺棉褲腰還松的括約肌連屎都兜不住,老了就知道後悔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