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言站在窗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
銀針般的雨絲穿透鉛灰色雲層,在落地窗上織出蜿蜒的裂痕。何江言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玻璃表面遊走,指尖勾勒出左慈秋的名字。
若是變成平時,她一定很開心,因為她最喜歡雨天。
但是今天的天氣就跟左慈秋一樣陰暗,看不到一點陽光。
她不再喜歡下雨天了。
玻璃映出她單薄的剪影,短袖在腰間空蕩蕩地飄着。
那處昨晚還貼着她的體溫的入睡,此刻正盛滿窗外支離破碎的天光。
左慈秋看着她的背影,腦海之中都是她躺在病床上搶救的樣子。
好痛。
看着她,心就好痛。
窗外的滂沱大雨在顱内轟鳴,左慈秋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正與腦海之中心電監護儀的警報重疊。
恍惚之間,何江言轉身時揚起的發梢沾着雨的氣味,那是夢中搶救溫度的氣息,是除顫儀電極片黏膠的觸感,是呼吸面罩凝結水珠裡漂浮的,她最後那個微笑的倒影。
她不敢再看着對方,一眼都不敢再看。
腦海中危險的信号一直在提醒自己。
你該走了左慈秋,你該離開她了。
你得遠離她。
你走了,何江言的命運就會恢複正常,她以後會有愛的人,有幸福的生活。
你該走了。
轟的一聲。
一道特别洶湧的雨瀑突然縱向劈向玻璃,像閃電一樣突如其來,何江言猛地後退半步,腳跟撞在凳子上。
手臂上的傷口開始滲血,湧出細小的血珠。
她擡眼看了一眼天空。
左慈秋快步走上來,扶着她的手,上面血已經溢在紗布上了。
何江言抽回手“我沒事,你别擔心我,我剛剛不小心把傷口摳破了,你沒事吧,感覺你今天狀态很不好。”
“還行吧,”左慈秋回答道。
無數雨刃在他們之間垂直墜落,将倒映在窗上的兩張臉切割成散落的拼圖。
左慈秋眼神追随着何江言受傷的手臂,這兩天她狀态一直不好,郁郁寡歡的。
何江言讀不到她的心,她不知道左慈秋的想法,隻能靠她的表情來猜測她在想什麼。
但是左慈秋很美的一張臉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波動,這導緻何江言學了那麼多微表情學,都看不透左慈秋在想什麼。
何江言将手悄悄的背過去“我去廁所,自己處理一下,你别擔心我好嗎,這隻是一點點小傷,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左慈秋擡眼看了一眼她,冷淡的回答道“你去廁所,自己處理一下吧。”
“好,你别擔心。”
何江言在廁所拆開手臂的綁帶。
傷口結疤又裂開。
血流的不算多,但是把左慈秋吓到了。
她不耐煩的将血擦拭幹淨。
左慈秋走到廁所門前,輕輕敲響廁所的門,冷淡的說道“我現在要出去一下。”
何江言立刻打開門“下這麼大的雨,你去哪裡。”
“公司。”左慈秋說完,轉身走進衣帽間,換衣服。
何江言腳步緊跟。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不可以,你自己在家玩。”
左慈秋拿起衣服,安安靜靜的把衣服折好,冷着眼掃過何江言。
“可我不想一個人在家,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何江言想上前抱她。
自己一般撒個嬌左慈秋一般都會妥協的。
但是左慈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嗓音冰冷的說道“别過來,出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這種從未有過的語氣,何江言不明白這人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又冷下來,還試圖和她拉開距離。
“我隻是擔心你”何江言咬字咬的很,她生害怕對方出事“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了解你的機會。”
“你的心思很明顯,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你可能還沒有想好,我可以等你想好。”何江言話盡。
想說的東西太多,面對的感情太複雜。
她不喜歡左慈秋這種拒人千裡之外的語氣。
更不喜歡她一天一個心情。
自己就像她養的一隻狗一樣,心情好來逗兩下,心情不好就冷着臉理都不理她。
如果今天是何束本人在這裡,左慈秋會不會不是這種冷漠的态度。
替身啊永遠都是替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何江言說完,将家門鑰匙和門禁卡全部放在一旁的櫃子上!
左慈秋紅着眼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何江言背起自己的訓練包,朝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