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厭厭對自己那麼嚴格,簡直是我的學習榜樣。”
“江礽你這個嘴不要就捐了吧,别浪費,”夏厭不想再和他繼續胡攪蠻纏下去了,幹脆踢了他一腳,“說正事。”
江礽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一份牛皮紙包裝的合同,連帶着黑筆一起,傾身放在了夏厭面前的桌子上,“我想讓你答應星域的合作。”
傍晚時分,黑壓壓的天空在路燈的照射下,明亮了很多。
窗外冷風刮過枝丫,留下一陣碎葉。屋内暖光打在二人身上,靜谧且美好。
其實即使江礽不說出來,夏厭也有這份打算。
“就這麼?”夏厭連合同内容看都沒看,拿起筆在簽名欄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完成。”
“你不看看合同内容?”江礽覺得有些出乎意料,“不害怕我騙你嗎。”
他和江礽雖然十幾年的宿敵關系,但多少知道對方身上的一些特點。江礽這人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靠譜,但為人坦誠。如果當朋友的話,肯定不錯。
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偏了,夏厭即刻搖了搖頭,眼神裡帶着一絲威脅,
“你要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江礽拿過合同,翻開了其中一頁,重新遞回夏厭面前,“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我什麼時候後悔過,真的是——”夏厭昂首挺胸,直到看見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着【乙方在劇本選擇和演員招募方面的決策,需要與甲方江礽先生達成統一意見。】
“江礽你他媽别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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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江礽趕出家門之後,夏厭正準備找周向軒算賬,卻突然收到了一條陌生信息。
夏厭定睛一看,發現信息是舅舅通過短信傳來的。
廖文尉,夏厭的舅舅。
十幾年來,不知是心理上敏感還是什麼,和夏厭聯系時,從來不用聊天軟件,甚至臉電話都很少打,隻通過短信來聯系他。
而且廖文尉每次給夏厭發消息時,所用的電話号碼都不一樣。
夏厭從來無法主動聯系他,隻能等他來聯系自己。
所以夏厭突然看見沒由來的一句短信,并沒有感到新奇,反而輕車熟路地将其點了開來。
【答應他們的合作了嗎,下一步準備幹什麼?】
廖文尉雖然沒具體說出“他們”是誰,但夏厭心裡清楚,這裡的“他們”是指——星域。廣泛點來說,是指一切對廖文尉有益的“合作夥伴”。
吊燈上的光暈灑在夏厭的眼睫上,落得一片淺淺的影簾垂在瞳孔裡。
夏厭沉默着,思考了幾秒,回複了過去。
【嗯已經答應了,接下來準備先應付過去他,不讓他起懷疑。】
想到廖文尉的病情,夏厭又發過去了一條消息:
【舅舅,你好點了嗎。】
打完字後,夏厭長長舒了一口氣,倚靠着牆壁,任由身體下滑,直到完全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冰冷冷的手機,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回答。
再發送消息過去的時候,上面已然顯示【對方賬号已注銷】。
廖雲尉就是這樣,每次發一條消息之後就會注銷,卻從來不和夏厭解釋這樣做的目的。
夏厭和往常一樣,删除了聊天内容。
随後,他去了客廳,在外賣平台上點了些狗狗罐頭。等收到以後,給蠟筆打了開來,然後拿起八音盒,走向了書房。
他坐在椅子上,像見到新奇玩意一樣,有些好奇地研究着這個造型蠻酷的八音盒。
小時候,夏東仁管得嚴,從記事開始,他的生活裡出了學習就是興趣班,從來沒有能讓自己好好放松一把的時間。
小小年紀,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同齡的小孩過生日,來參加生日宴的是朋友。而他生日,來的永遠是面孔十分陌生的大人們。
慢慢的,夏厭開始讨厭過生日,讨厭應付這些複雜的人際關系。可是從出生開始,他所擁有的一切,就已經注定了他無法擁有充滿樂趣的童年。
他不得不學會如何和陌生人打交道,如何擁有得體的禮儀,又是如何學習如何承受這個年齡段不應該擁有的壓力。
自此,夏厭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直到後來搬到了南城,他本來以為這個地方會和在北海一樣讓人感到厭倦。可他卻發現好似并不是自己想的這樣。
有一個人,表面冰冷冷的,但總是會在他傷心、孤獨時出現,即使後來發現這人很是欠揍。
于是,在他的幫助下,夏厭開始有了朋友,開始收到了真誠的祝福,也終于開始不再假笑。
在南城的每一年,他都能收到以前從沒見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