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之前,我媽不管我,我爸過分約束我,”夏厭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那時候我年齡小,記憶也不是很多,能記得的事大概隻有花瓶這一件事。”
“我不懂花瓶是什麼意思,性格又比較犟,《十萬個為什麼》都翻了幾十遍,也沒有找到這個答案。”
感覺到懷裡Omega的雜亂思緒,江礽不由自主釋放了一些帶有安撫性的信息素,使得夏厭慢慢冷靜了下來。
信息素很有用,幾分鐘之前還是心裡亂糟糟的夏厭,現在幾乎已經能夠完全投入,就好像剛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他們現在也不是在演戲,而是好朋友般互相袒露心聲。
“這個問題一連困擾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舅舅,”夏厭表面雖然一臉平靜,可内心卻不知道泛起了多少漣漪,“我到現在還記得舅舅當時對我說的話。”
江礽依舊看向他的側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說花瓶的意思是承載一切美好東西的器皿,說爸媽是在委婉地表達他們對我的愛。”
“那時的我雖然小,但是不傻,知道父母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不然怎麼不和周向軒父母陪伴他一樣來陪着我。但我沒說破,因為後來舅舅又說了一句話,他……”
夏厭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裡有些失落。
他失落的是,他不知道說了這件事之後,會不會給江礽造成麻煩,會不會對舅舅造成困擾。
捕捉到夏厭的停頓,江礽将手伸到夏厭的頭發上,像對待小動物一樣輕輕在頭發上摸了摸。随後又趁着夏厭沒來得及反應之時,轉了個方向,使夏厭能夠正對着自己。
夏厭上一秒還在看那個空蕩蕩的花瓶,下一秒便和江礽對了個滿懷。
平日裡,江礽和大多數Alpha一樣,眼神裡透露着一絲犀利,總是給人一副“生人勿近”的錯覺。
身為他的宿敵,夏厭曾有一段時間觀察過他,發現江礽其實并不一直是這樣。比如,他在看向蠟筆的時候,那種犀利的眼神幾乎全然沒有。除此之外,他還沒見過江礽對哪個生物這般過。
直到今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變了,變得更加的扭曲。
不知是不是夏厭的錯覺,明明以往隻能在江礽眼裡看見的挑釁,可現在卻變成了别一番意味,霧蒙蒙的,說不清道不明,像冬海,像夏蟬。
明明剛才還有很多台詞想說,可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夏厭頓時有些慌亂,手指下意識揪着衣角,因為太過用力,連帶着指節也跟着泛白了些許。
可是以往的經曆早就給夏厭下達了一個指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你去信任,你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夏厭正要和往常一般開始回避的時候,江礽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還要逃嗎?”
江礽力氣很大,夏厭無法移動分毫,“……逃什麼,我沒什麼需要逃避的。江礽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江礽沒有回答,眼睛一直看着他,未曾移動分毫。
夏厭還是第一次感覺對視那麼别扭,隻好扭過頭來,盡量讓自己避免洩露此刻的不安。
可就在這時,令夏厭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
“我沒有資格入戲,我也從來沒有入戲。”
夏厭身體僵了片刻,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或者說,不敢去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啊,亂說什麼呢,”夏厭不準備再繼續下去了,畢竟繼續下去似乎會變成僵局。
因為江礽對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宿敵的身份,如果要再深入一些的話,頂多算半個朋友,并沒有好到可以讓夏厭把自己的一切坦白給他。
況且,剛才說到舅舅,完全是個意外。他已經答應舅舅,不對外人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