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秋的北海總是格外的冷,幹燥枯黃的樹葉被刮了一地又一地。連續好幾天的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可今天卻忽然出了大太陽,就連海風也變得和煦了很多。
夏厭抱着糖罐,漫無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想占用腦細胞思考。
陽光照在海面上,一閃一閃,波光粼粼的。
光線很刺眼,夏厭伸手在眼睛旁擋了擋,這才能夠睜開眼睛。
大概這般走了十幾分鐘,等夏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走到了林海公園門口。
林海公園是夏厭小時候經常來的那個公園,也是離雜貨鋪不遠的那個。
林海公園一面臨海,一面靠近小樹林,是當地最大的公園,沒有之一。
小時候,夏厭喜歡從北門進,主要是因為離學校比較近。但現在,夏厭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南門,整整隔了一條長街。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
在北海生活了六年,夏厭還是第一次從南門進這個公園。
南門和北門不同,北門靠近住宅區和商業區,整治的很朗利,各種标志語和引路牌都束了起來,地上幾乎不見一片垃圾,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連灌木叢都被理的整整齊齊。
可南門就不一樣了,像是更加的随意。
這面靠近外環,幾乎沒有住宅區,一進來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原始森林,樹木接連起伏,連陽光都沒空地方照進來,隻能穿過枝葉間的縫隙。除了樹木,還有花草,都是自由生長的,沒有被整理過的痕迹,和北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面太過規整,一面很是自由,夏厭喜歡後者。
看到這,夏厭甚至有些後悔,怎麼現在才發現這麼個好地方。
今天太陽很大,透過枯黃的樹葉灑落在地,鋪在草地上像是一條連接異世界的道路。
這裡很靜,除了麻雀吱吱喳喳的叫聲外,幾乎什麼都沒有,連人也隻有夏厭一個。
夏厭抱着罐子走了進去。
第一次來公園南門,沒有指路牌,夏厭便跟着感覺,沿着石子路,向裡走去。
這兒花草很密,多到把石子路蓋了個大半。夏厭走的格外的專注認真,生怕給踩踏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周遭的花草樹木漸漸褪去,面前終于出現了一小塊空地。
與其說是空地,不如說是一塊廢地。
這塊地上布滿了衰敗的雜草和一些雜亂的枯藤,正中央的噴泉也早已幹涸,給人一股凄涼的感覺。不過今日的陽光甚是給力,照在這裡,就像是增添了格外的濾鏡。
總而言之,一個字——
妙。
荒落中充滿了生機。
明明寓意相悖的詞,現在卻合二為一展現在了面前。
夏厭不禁贊歎,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了眼前的一幕。
早知道應該帶相機來的,這樣就能拍的更真實了。
夏厭搖了搖頭,停留片刻之後繼續往前走去,直到走到了盡頭,出現了一面網格牆,才終于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有一把長椅,夏厭準備在這逗留會,于是伸手拍了拍灰塵,坐了上去。
林海公園甚是神奇,一面是“繁華塵世”,一面是“世外桃源”。
夏厭一不下心入了迷,連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都沒能注意到。
腳步聲什麼時候傳來的,以及又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夏厭全然不知。
夏厭早上睡得很晚,早上起來的時候明明還沒有感覺到困,可現在被暖陽一照,反而犯了困。
他把捧了一路的罐子舉了起來,看了看,身子往一旁移了移,騰出了個位置,把糖罐放了上去。
阿染說,這是十五年前的江礽給自己的。
老太太說,他第一次見江礽也是十五年前。
原來,江礽認識他的時間比他認識江礽的時候早了一兩年,也就是說江礽比他多了一段記憶。
明明那個時候就認識我了,怎麼不來打個招呼,還把糖罐藏了十五年,人生能有幾個十五年……
夏厭笑着彈了一下玻璃罐。
從雜貨鋪出來的時候,夏厭還沒來得及打開過罐子,這時候閑下來了,反而不想打開了。
其實不是不想,而是不舍得,不舍得打開這關藏了那麼多年的糖果。
不知是不是心理問題,夏厭總覺得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就能聞見糖果的清甜味,甚至連玻璃都帶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千紙鶴玻璃裡的糖果是他最喜歡吃的糖果,沒有之一。
之前吃的時候都是江礽給自己的,他還試着查過廠家,但都無果。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老太太親手做的。
他從出生開始,家裡面管的就很嚴,阿姨每天做什麼,便隻能吃什麼。整個諾大的别墅裡,連一個糖果的影子都看不見。
夏東仁一直希望他可以分化成一位Alpha,其一是提高夏家在商圈的威望,畢竟夏家隻有夏厭一個孩子,而是夏東仁身體一直不怎麼好,以防那天堅持不住了,有夏厭來撐腰。
所以從小夏東仁便讓家裡請的阿姨嚴格按照食譜做菜,每天都讓夏厭喝許多藥。
但很多事情不是人為能決定的,即使為了改變而做很多事情。
最後,夏厭還是分化成了一位Omega。
但為了幫助外婆,在舅舅和母親的“欺騙”之下,僞裝成了一位Alpha。這一僞裝便是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