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離開樓梯轉角之後,他便給小冉發了消息,問她是不是有事瞞着自己。
一開始,小冉支支吾吾,不敢回複,但又想到夏厭的脾氣,最後還是把事情全盤說了出來。
【是江大明星讓我先瞞着你,說老闆你最近有些疲憊,不想讓你參和網上那些評論,還說……他會想辦法解決的。我本來是有些猶豫的,但看見老闆你那黑眼圈和劇場掉的大把頭發,最後……還是覺得瞞着一陣子比較好。】
這是小冉發過來的。
如果不是小冉的提醒,夏厭其實并沒有察覺到自己那如黑色卧蠶般的黑眼圈,以及總是掉的頭發。
原來江礽一直瞞着自己,一直獨自承受太多這些事情。
或許是自己平日太大意,沒有太過留意過江礽有什麼不同,現在仔細看來,夏厭似乎在江礽身上看見了一些平日裡沒注意到的疲憊。
淩亂的頭發、充斥着血絲的眼球、冰涼的臉……
為什麼這些之前卻沒有發現……
夏厭有些自責。
二十多年的生活中,夏厭依靠自己依靠慣了,失去了依賴别人的能力,也失去了怎麼去愛人的能力,以至于突然發現愛人為自己奔波勞累卻又獨自承受的時候,夏厭感覺很難受,一種來自内心的痛覺。
“看什麼呢?”江礽移動了些身子,好讓夏厭靠着自己的肩膀。
“就……看路燈。”夏厭思緒被拉了回來,一直看着窗外的眼眶有些發澀,隻見他欲言又止:“江礽。”
聽到這,江礽“嗯”了聲,伸手替夏厭揉了揉肩膀:“怎麼了寶寶,我在。”
夏厭咬了咬唇:“困嗎?”
說完這句話,夏厭擡眸看向了江礽,再次看見了他那附着有血絲的眼球。
那麼好看的眼球,不應該有血絲的,夏厭告訴自己。
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江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歪了歪頭,湊近夏厭:“什麼寶寶?”
夏厭收回了目光,靠在江礽懷裡:“沒什麼,我說我有些困了,想回去睡覺。”
江礽在他腦門上啄了一下,這才肯放開夏厭。
出了停車場,江礽轉動方向盤,正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夏厭說道:“去你家。”
“你家離得近,去你家。”夏厭嘴角擠出了一個笑,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江礽的眼睛,随後又垂眸收了回來。
江礽握着方向盤的手動了一下,有些意外。但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随後抿唇笑了一下:“好。”
-
江礽公寓離醫院挺近,隻有十分鐘的車程。但這十分鐘對夏厭來說就像是十年一樣漫長。
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夏厭知道江礽瞞着他,是為他好,但夏厭不是一個默默承受愛的人,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還有高中的時候。夏厭感覺自己在江礽這裡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愛,可自己卻什麼也拿不出來。
換位思考,難免會讓人感覺内心空落落的,可江礽卻什麼也沒說,隻是一人承受着一切。
夏厭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他想讓江礽越來越好,不想因為自己而讓江礽事業收到阻礙,就像是電話裡于芊說的那樣,因為自己的原因,江礽已經遭受了太多他本不應該承受的。
或許離開了自己,江礽會得到更好的發展。
……
“想吃點什麼嗎?”兩人進了公寓,直到聽見江礽這句話,夏厭才想起來有些餓了。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餓了卻不想吃東西。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夏厭便留意到江礽大抵是困了,眼眸總是垂着,總共打了三次哈欠。
看着江礽疲憊但又佯裝活力的模樣,夏厭說:“不想吃了,想睡覺。”
窗外月黑風高,呼呼的冷風劃過樹梢,窗内一人輾轉反側,一人已熟睡。
那一晚,夏厭幾乎沒怎麼睡,腦子裡的思緒一直揮灑不去。直到快淩晨兩點的時候,夏厭才側過身來,抱着江礽,在他額間落下一個吻,才肯睡去。
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最近的月亮總是不圓,窄窄的,彎彎的,像一把回旋刀一樣,或許有一天會紮進某人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