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最後還是沒能拉得住撒爾,畢竟他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的确是魔界曆代魔王中,最狡猾最擅長于逃跑的一個。
還是出了名的沒皮沒臉,真把他逼急了,還說不準會做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情來。
撒爾那道看上去就十分欠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阿瑞斯沒有糾結太久,很快就從追上去和留下來之間,選擇了第二個。
畢竟相比起和曾經欺負過自己的老家夥叙舊什麼的事情,還是和自己俊朗的人類伴侶度過他的最後半天假期更有價值一些。
恰好現在已經下了課,阿瑞斯假裝看不見周圍那些好奇和調侃的目光,胡亂地将桌上的書本畫闆之類的東西全部放回包裡,準備趕緊去找自己辛苦工作的伴侶。
結果還沒等他将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面前就停留下來一雙熟悉的棕色皮鞋。
修長緊緻的小腿包裹在款式簡單的西裝褲下面。
來人将被魔王遺忘的,滾到了桌角的畫筆拿起來,然後自然而然地放到了他自己的襯衫口袋裡。
“啊,撿到一支筆。”天使長大人手指骨節分明,劃過胸前的口袋時,無名指上的銀色指環熠熠生輝,他俏皮又慵懶地對着自己的年輕愛人眨了眨眼:“現在是我的了。”
阿瑞斯本來因為撒爾的出現而有些煩躁的心情,在此時重新雀躍起來,他當然不會在意什麼畫筆,矜持又難掩興奮地向着伴侶伸出手:“塞西。”
多年的默契已經讓亞德西莫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在阿瑞斯伸出手來的同時,将那隻白皙的手握住。
兩人并排着往教室外走。
魔王陛下的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塞西老師的手中。
天使長大人的課本也被阿瑞斯随手抱在懷裡,并且口腔裡還多了一顆藍莓味的糖果。
“寶貝,我剛剛好像看到你旁邊坐了一個人。”亞德西莫一手牽着伴侶,一手提着包,語氣溫和而随意,好像隻是無意中聊到一個無足輕重的話題:“他有些臉生,當然也許是我看錯了。”
但這個話題,卻顯然讓魔王陛下有些心虛。
還差點一口咬到了舌頭。
“嗯,你應該沒有看錯,”阿瑞斯每次撒謊都很明顯,雖然光從表面上看還是平時那副矜貴冷靜的模樣,但時不時亂晃的眸子卻暴露了他的緊張:“你還用粉筆砸了他的腦袋。”
亞德西莫唔了一聲,循循善誘:“原來是這樣……所以,阿瑞斯認識他嗎,我看你們好像關系十分親近的樣子。”
他溫柔地開口:“是阿瑞斯的好朋友嗎?”
如果是巴奈在這裡,這句話落下的同時,他腦中的警鈴聲也會立刻響了起來。
這語氣,這眼神,這滿滿的醋味,一看就是某個大齡已婚男性天使要扭曲的前兆。
而亞德西莫的扭曲發瘋從來舍不得對着他的寶貝伴侶,而是會面向無辜善良的天使下屬們,這就意味着接下來的至少一個星期,他們會在尊貴強大英俊溫柔的天使長大人,如春風般和煦又比刺猬還紮人的陰陽怪氣矯揉造作中度過。
這麼多年過去,天使們捉拿魔族的本領有沒有長進先不說,至少在處理天使長大人的家長裡短上面,已經很有一套了。
每次都能在危機即将到來前,力挽狂瀾地将它們扼殺在搖籃中。
但是可惜,最擅長處理此種危機的巴奈并不在場。
在這裡的,隻有一隻鈍感力十足的魔王。
阿瑞斯試圖糊弄過去:“也不算吧,就是認識而已。”
亞德西莫的步子依舊平穩而從容,但放到提包上的手指卻悄然攥緊。
他可愛的伴侶的确是不擅長于說謊,明顯地至少不想在此刻繼續深入讨論這個話題,但又似乎不願意欺騙,在自己的發問下,整個人都顯得精神緊繃。
盡管已經在努力維持自己自然的表情,但微微繃起來的下颌角還是顯露了年輕人的情緒。
算了。
天使長很快就心軟了,沒有放任自己心中的負面情緒滋長,而是捏了捏伴侶的手指,随着他的意願揭過這個話題,溫和地說:“明白了,那麼甜心,晚上想要吃什麼?”
阿瑞斯悄悄松口氣,為塞西沒有繼續問而感到慶幸,但又有些懊悔和愧疚。
魔王最讨厭欺騙,膽敢惡意欺騙他的人,最後會被狠狠報複回去。
但這種連自己都厭惡的事情,他卻對一無所知的人類愛人做了将近十年。
因為歉意,望着伴侶那雙總是溫柔含笑的藍色眸子時,阿瑞斯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幾分,攥緊了他的手,抿住唇輕聲回答:“都可以,你定就好。”
聞言,亞德西莫垂下眼,腳步不停,面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語氣自然歡快:“嗯唔,那讓我想想……地瓜絲和胡蘿蔔?”
魔王陛下糾糾結結地皺着眉,但最後還是緩慢點頭:“……可以。”